诡异的尴尬在屋内蔓延。
季珩被她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只觉浑身更难受了，掌心c混色也愈发艳丽。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因为擦药的地方太尴尬，加上那药又辣乎乎的，才会……”
擦过药酒的肌肉猛然抽痛，季珩倒吸一口凉气，鹿眼再次蒙上厚厚的水雾，泛着桃红的长颈微微仰起，唇瓣翕动：“温乐，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看着眼前全身泛红又怯懦发抖的季珩，温乐只觉他像极了一只无助的落汤小狗，说不出半点拒绝的话。
似是受了蛊惑，她就这么由着眼前人牵起自己的手向前，直到娇弱的呼喊传来，她才找回理智赶忙抽回了手，瞬间后撤两步利落地与失控源头划清界限。
“你干什么？！”
温乐横眉倒竖，大吼着起身冲向冰箱，盛满一大杯冰块放进他的水杯，冷眼道：“既然痛，那就多喝冰水镇下去！”
说完，她抱起电脑冲回卧室，嘭地合上了房门。
客厅里，瑜伽垫上的季珩望着冰水里的倒影，满眼失落。
她刚才明明都移不开眼，却还是丢下自己逃了，以前她从来不会这样的。
况且他的腰这么痛，即使他想也根本没法做什么，刚才不过是逗逗她，结果她却那么慌乱愤怒……
凉意从杯壁很快传导到手心，洇出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拇指。
季珩捧着冰水喝下好几口，透凉的冰从舌尖浸入每一寸肌肤，待身上的热量随水流迅速散去，他也逐渐找回冷静，隐约明白了温乐抗拒的原因。
她是在乎的，而且很在乎。
若是完全不在意，哪怕他今天不着寸缕也拨动不了温乐半分情绪。
一定是这样。
季珩自夸式地重重点头，果然还得用这种办法才能逼出她的真实想法，哪怕不够纯粹，但也足够证明他不是一厢情愿。
他捡起地上的捆带绑在腰间，望着温乐的卧室门开始琢磨，待会儿要怎么道歉才能让她接受，之后又该如何进一步撬开她的心防。
嗡嗡——手机在茶几上随歌而舞，季珩探头看去，爽快地接通了电话。
“喂，那个人都查清楚了？”
电话那端，吴陌盯着工位上的电脑，缓缓应道：“对，根据学生们的反馈，这个梁振确实是刚入职的新同事，为人和善，和大家的关系都很不错。”
“他就是个普通的助教，除了温老师，其他老师的课程他也有负责，工作认真负责，同事们对他的评价也很高，不像是哥你说的那种人。”
不像是？季珩揉揉眉心，心里还是觉得膈应，谁家同事大晚上穿成那样来给女同事送资料？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我不这么认为。”
他收拾好周围的垃圾，起身朝阳台走去：“你再多查查，特别是他的生活人际网，还有平时的作息，那小子怎么看都不是个老实的。”
“好吧，那我再看看。”
吴陌认命地把刚叉掉的任务放回备忘，转手给他发了个链接过去。
“对了，裴氏今天宣布了婚讯，现在网上全是关于这件事的讨论，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季珩前进的步子一顿，扶着餐桌站定后，惊讶反问：“你说裴昀？”
“是啊，十点刚出的官宣，媒体们都炸了。话说回来，裴总还挺会体谅打工人，特意选了个工作日的上午，大家刚进入工作状态的时候官宣。”
见对方没有回复，吴陌赶忙解释：“哥，你别误会，网上都这么说来着，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不是真的夸他。链接我已经发给你了，我还要继续查梁振，先挂了。”
季珩：……还挺会找理由。
后腰传来一阵钝痛，他急忙拉开椅子紧贴在椅背上歇了会儿，这才点开链接一条条查看起来。
满屏的“爆”字让他微微不悦，难怪之前裴氏什么澄清都没有，原来是等着今天。
季珩顺手点开第一条热词，当事人的帖子明晃晃挂在顶端，仅是简短的一行字和一张图片，就获得千万点赞转发，而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
他放大图片看去，照片上的裴昀还是一副冷脸，唯有眼神带着不常见的喜悦，若有似无地瞟向挽在身侧的女子。
而他挽着的女子，就是之前曲泽调查里说过的林声，那个让裴昀寻找多年的青梅。
季珩越看越气，凭什么？他那么冷漠的一个人，先前还任由温乐做挡箭牌，凭什么比自己先娶到心上人？
嫉妒和愤怒齐齐涌上心头，他啪地扔开手机，起身走向温乐紧闭的卧室门，半路又没信心地退回了餐厅。
刚才已经惹她生气了，现在还是不要打扰她工作为好。
季珩这般在心里自劝，望着她的房间久久没有动作，或许，可以试试今早季松说的那些方法？
卧室里，恢复理智的温乐逐渐找回状态潜心于论文写作，屏幕正中突然弹出方悦的视频邀请，挡住了她的视线。
因为这段时间两人都忙得很少发送消息，所以在邀请弹出的瞬间，她就按下了接通键。
“姐，你看手机了吗？裴昀宣布婚讯了，热搜现在全是关于他和女友的消息猜测，他有发消息告诉你吗？”
还是熟悉的味道，温乐勾唇轻笑，她就知道这次的视频通话不一般。
“没有，他做事一向谨慎，没有把握的事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说着，她点开微信划了划，亮出对话框道：“我也不例外。”
方悦啧啧摇头：“这个裴总，居然连你都不告诉，好歹你帮他骗了那么多人，差点连季珩都……”
“咳咳，算了，反正都是各取所需，好在他现在结婚了，季珩也没因此放弃，结果还算不错。”
说到这儿，她忽地拉近手机压低声音追问：“说起季珩，我都忘了问，最近他表现得如何，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家里多了个人，你住得还习惯吗？”
一提起他，温乐不由得微微红了脸：“还行，就是有点小麻烦。”
“他做饭时拉伤了腰，这两天反倒成了我照顾他，之前他做的那些也……一言难尽。”
虽然隔着屏幕，但方悦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在隐藏什么，她当即跑去街边人少的角落，蹲在树下小声追问：“那现在呢？他有说怎么补偿吗？”
“当初我可不是白让他住的，要是不能照顾你，我这就打电话让他出去！”
“别，他到底是因为我才受了伤，而且——”
温乐抿抿唇，犹豫几秒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现在的三餐是他妈妈在送，你要是把他赶出去，只怕会更麻烦。”
“啊？”方悦一脸惊诧，拍拍手机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阿姨也来了？”
“嗯。”温乐郑重点头，看着她的眼睛把事情经过简单讲了一遍，忐忑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恋爱经历丰富的方悦听完，却无奈摇了摇头：“你这样先见家长的我没谈过，实在给不了你什么建议。”
“不过，他妈妈对你这么好，当年应该就很喜欢你吧？”
屏幕这头，温乐唇瓣微动，最后还是没有回答。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是跟我讲讲你出差的趣事吧，论文写得我头昏脑涨，现在我只想出去玩一圈。”
她主动换下话题，笑眯眯盯着方悦反问：“上次你说的那个麻烦，现在解决了没？”
“别提了，我出差就是为了散心，结果又碰上了他，反正也是一言难尽，估计我们俩最近水逆吧。”
方悦哀叹着起身，笑意逐渐消散：“不跟你说了，我这儿又有人找了，有空再联系。”
“好，那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热闹的街巷消失在屏幕上，温乐呆呆地望着论文，半个字都不想再写。
她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散散心呢？
温乐扭头看向身后的木门，也不知道季珩到底收拾好没有，要是让阿姨看见……
嘟嘟——急促的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担忧，温乐点开消息看去，是裴昀发来的电子版婚宴请柬，还有一小段感谢的话。
指针划过请柬封面，悠扬欢快的英文歌曲伴着婚纱照自动播放起来，屏幕上闪过幸福的两人，看得温乐久久没有回神，直到房门被人轻轻敲响，她才匆匆回了个恭喜，合上电脑出了房间。
“阿姨呢？”温乐四下张望，疑惑不已。
“我妈说她怕你多想，送完饭就走了，她还说我们吃完把盒子洗干净就好，不用管她。”
季珩见她脸色不太对，赶忙主动道歉：“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没想到药酒效果这么厉害，又是第一次用，难免失控，不过你放心，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我知道，快吃饭吧，一会儿凉了。”温乐淡淡说完，端着碗筷没再说话。
桌边的季珩也不敢多言，老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陪她一起沉默。
只是这沉默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漫长许多。
从午饭到睡前，他多次想借洗碗和擦药的机会把话题打开，但全都被温乐心不在焉的回答堵死，屋内的气氛也变得沉闷且尴尬。
季珩躺在瑜伽垫上，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寄希望于上午从季松那儿听来的方法，打算在明天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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