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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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的话，其实还是不要做梦比较好。
迪克格雷森在梦境里面想着，他坐在了谷堆上面看着漫天的星屑，他面前没有了那个谷仓，没有了会绕着人脚边蹭脑袋的猫，也没有会跟着自己的呼喊再掉头的他的女朋友。
这是个糟糕极了的清醒梦——迪克看着面前焦黑的地面以及残垣。
“我讨厌这个梦。”
嗅着空气里面仿佛会是永远散不去的有什么被烧掉的味道，迪克如此宣布着。
他伸手在空气里面划了划，什么都没有碰到，除了夜风，还有田野里时常会有的虫鸣。
眼前的这幅画面好像在对他暗示些什么，迪克下意识就想到了，但是他拒绝正式那个想法，然后坐在谷堆上面开始看着面前虚空中的某一点就开始发呆。
这是个梦，也是个无害的梦——迪克待在原地没有动，他不是没打过去四周走走去看看情况的想法，只是，哪怕这是个梦境，但要是奥罗拉其实等会儿会过来的话，他想要待在这里，这样可以接到她。
奥罗拉看着坐在那里的迪克，她低头有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脚，她是飘在空中的，就和那空白的四年一样。这导致了她花了好几分钟时间才又习惯了这个状态，而不是被风吹走。
有一阵子，那是奥罗拉想要借着死后方便去环游世界的日子，她因为不知道去哪而让风吹着自己跑，以至于差点飘在海面上找不着陆地。
‘幽灵’小姐正分心想着已经淡去的那四年的记忆，被男朋友不知道说了什么的一句自言自语给唤回了神，她好奇地凑了过去。
眼前是迪克明显像是生气了的表情，奥罗拉有些想笑。
在她面前，迪克总是要更加成熟一些，有些像是太阳，温暖灿烂，但不灼人，可靠的。
现在的他的表情意外地让她感觉到了可爱，非常可爱。
“我在这儿，迪克，我在这里。”
奥罗拉也坐上了谷堆，只是她没有重量，以至于谷堆最上面翘起来的麦秆也没有半点被压下的动静。
她已经习惯了。
孤独，无论说什么也没有人会回应，只是又一次重新体验这个，眼前是她喜欢的人，这让奥罗拉又一次感到悲伤。
“我讨厌这个梦。”
于是，她说。
旧地重游并不永远会是让人感觉怀念和愉悦的事情，至少对于奥罗拉来说是这样。
她轻轻把脑袋靠在了迪克的肩膀上面，语调都变得委屈：“虽然你看不见，但我在这里，我可以在这里直到我睡醒。”
夜风吹过，平凡无奇的这个夜里，迪克格雷森还在抬头看着星星，他试着判断方位，却嗅到了被风送来的一阵淡淡的香味。
那是一种他没办法用言语表达的味道，是甜的，但不是那种甜品的味道，就好像微糖的气泡水放进了碎冰与薄荷叶，是一种很舒服的气味。
“奥罗拉。”
迪克突然想到了他的小姑娘，一个很可爱很好的女孩。
他想着，也说出了口。
“你在这儿，是吗？”
他看不见她，摸不到她，所有可以感知外界的途径之中，他都发现不了她。
但是迪克还是向前伸出了手，女孩凑过去，脸颊轻轻贴在青年的掌心前面：“我在。”
奥罗拉决定自己开始喜欢起这个梦了，因为哪怕知道这是梦境，却还是有人能发现自己在这里。
“我可以感受到你，哪怕看不了，摸不到，听不见。”
年轻的男人看着自己空无一物只触摸到了空气的掌心。
他还是不喜欢这个梦，因为这里毫无逻辑可言。
嘿，我怎么可能看不见听不见我的女朋友！这可不科学！就算是魔法侧也不准做出这么恶劣的犯规的举动！
阻止相爱的两个人见面的招数都是不可取的！
然后，梦醒了。
布鲁德海文依旧飘着小雨，迪克盯着一脑袋乱发看着床面上被窗沿切割方正的微亮天光，胡乱伸手揉了揉眼睛，他起身在衣柜前面挑了一件偏厚的夹克扔到了床上，最近天气逐渐冷了，衣服也该穿厚些了。
他准备等会儿去买杯热咖啡，不要美式，而是热气腾腾的红茶拿铁，足够的糖分和暖意可以去唤醒自己现在还不怎么清洗的脑袋。
然后呢，然后要做些什么？
迪克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今天排班轮空，因为前两天死亡式加班把睡眠时间给挤压到了每天三四个小时还不一定有，于是局长特意调了他们这批加班的警探的轮休日。
如果按照平时来看话，大概是自主训练之类的吧。
进了浴室冲了个澡之后，迪克看着凝着水雾的镜面里面模糊不清的自己的样子。
“然后。”
他说，“去一趟纽约。”
迪克昨晚做了一个并不算美满的梦，虽然醒后也就只有短暂的一阵昏沉而已，他还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好像是心脏被羽毛尖儿给刮了一下，不疼，却让他在意到不行。
虽然可以用来休息或者做些别的假期得要先用上小半天在前往另一个城市的路途中，但这显然并不是坏事。
迪克格雷森从不认为去见自己喜欢的女孩会是什么需要多思量的事情。
周一总是能够让刚刚度过两天愉快周末的孩子们感到沮丧的。
奥罗拉早上起来时就困得不行，她知道自己在做梦，也知道自己梦了什么，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不想起床的想法在。
迷迷糊糊洗漱完毕还吃了一顿早饭，走在上学路上的时候还是被早一步等着的彼得给拽了一把才没撞上路墩子。
“奥罗拉，你昨天熬夜了？”
彼得感到好笑，他一直知道奥罗拉的年纪其实是更大的那一个，但是看着她这幅魂飞天外的样子，蜘蛛侠觉得自己有义务阻止这位居住在纽约市的小姑娘去傻乎乎地走路撞树。
“……哦，没有。”
还是有些发懵的女孩回答地也缓慢，“我只是做了个还挺不错的梦，梦见我男朋友了。”
彼得顿了一下，他觉得这个话题大概不是自己可以掺和进去的，毕竟对于单身蜘蛛来说，这具有一定的杀伤力。
他扯了下嘴角，想要掰扯一个更适合在上学路上说的闲聊，于是彼得说起了昨天和同学内德聊天时听说的一个不保真的八卦。
“离我们高中隔了两条路口的那个职高你知道嘛，听说最近出了点事儿。”
他压低了声音。
奥罗拉歪头：“什么事？”
彼得说：“那边三年级有一个叫詹森的，好像在卖那个。”
他顿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地吐出一个代替的词眼：“药。”
“还是向低年级的在卖。”
过了五分钟，奥罗拉总结出来了彼得说的这个故事的全貌。
隔壁高中有一个不良少年尽捡着违禁事做，还被那个学校以严厉出名的教导主任给捉了个现场，他还因为偷东西进过好几次少管所，现在不知道逃学逃到了哪去。
而他甚至是留学过一年的，也就是说现在哪怕还是高中生也已经成年，要是被捉到了的话得要被判刑的。
“有人看见前几天有警察去学校调查关于他的事儿了。”
“估计被抓到得管个七八年了，听说之前有人见着他了，想要报警结果被反被肚子上扎了一窟窿。”
后面半截故事是到了学校之后，奥罗拉从其他同学的闲聊里拼凑起来的，彼得说的那前半截用词是更加保守又不带太多个人偏见的，而其他同学仅为谈资所说的要有更多修饰情感的用词。
她皱了下鼻子，然后看向教室的窗外，今天纽约是个多云的天气，导致奥罗拉都也病恹恹似的提不起精神。
nypd，法医室。
布莱南博士看着面前这具表面焦黑甚至被重压到变形的尸体，她是临时接受了nypd的求助才过来的，没想到却在这里也碰上了熟人——虽然她也就仅仅见过这人一次面。
“瑞德博士。”
她向斯潘塞瑞德点了点头以示问好。
斯潘塞也回以同样的礼节，他是先来了法医室的，bau的同事们各自也都去了案发现场与受害者的家以及警署去做调查。
“布莱南博士，死者的死因可以判断了吗？”
他问。
从来到纽约开始，斯潘塞就开始处于了一种不太明显的急迫当中，他不清楚同事们有没有发现这个，但他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然被踢出调查才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这位年轻的天才女性也同样直截了当，她还没有细节解剖‘她’，不过也已经可以提供出来一些线索。
因为尸体是在火灾中又被铁门给压过的，骨头有着不同程度的碎裂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还有一些骨头上的问题可以被区别出来。
她之前看了尸体被发现时的现场照片，按照那个姿势，有两处很有问题。
“喉骨断裂，还有头盖骨的碎裂。”
那不是那个姿势被压下去会呈现的损伤方式。
斯潘塞皱眉，然后他问：“就好像是有人掐着她的脖子，然后把她的脑袋往什么地方上撞……是这样吗？”
布莱南博士点点头，然后纠正了这位小博士的用词：“是往有着四十五度尖角的东西上撞。”
桌角，或者其他什么，都有可能，但也算是一个范围。
这是一种泄愤方式。
斯潘塞飞快地动着脑——纵火犯，还是虐待狂？
如果这样的罪犯不断进化的话，是不是案手段会不会升级？会变成会把人活生生关在火灾现场的那种模式吗？
嘿，冷静！
他顿了几秒，然后对自己说着。
别加入私人感情，别有失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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