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画蛇添足
前朝曾有将领,以冷热交替、水火两极的方法取巧破城,话本子里的黑面将军就仿照此法击裂了敌军的城门。可见骤冷骤热似乎会让物件变得脆弱。
这法子对铁疙瘩当然不管用。但是谢瑶琢磨来琢磨去,这里头应该还放着密信,那信肯定是给人看的,打开这层铁疙瘩似的外壳,必定另有玄机。那它外头就不能结结实实全是铁,必定有什么别的混在外面,那就是这层外壳打开的地方。
取信的自然有自己的法子,但她没有,试一试倒也不是不行。
谢瑶想到这里,没去纠结可行不可行,总归试了才知道,立刻就令今早候在门外的玉凝重新搬来一个冰盆。
夏日炎热,房内总是会摆上几个冰盆,半夜换过一回,这会儿也化得差不多了,玉凝虽然年岁也不大,但性子比玉蕊稳重些,倒也没多想,很快搬了冰盆来。
谢瑶:“再拿个火盆。”
玉凝愣了愣,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世子夫人,您说的……是哪种火盆?”
火盆,有去晦气的,还有烧纸钱的……这大婚头几日还没过,好像都不大合适啊!
谢瑶摆摆手:“不讲究这个,只要是能烧火的就行。”
玉凝不敢多问,又跑出去一趟,路上撞到了守夜大半夜才睡、不久前才起身的青兰。
青兰揉了揉眼睛,问:“玉凝姐姐这是去做什么?”
“世子夫人刚起,这会儿要端火盆过去呢。”玉凝怕耽误事,说完就赶紧走了。
青兰在原地醒了醒神,以为自己是听茬了,连忙晃了晃脑袋,去外头的大厨房端早膳。
一刻钟后。两个丫头看着眼前的一幕,均是睁大了眼睛。
谢瑶要了冰盆,却不是为了纳凉,要了火盆,也不是为了烧东西……她居然把一个黑漆漆的圆筒丢在冰盆火盆里来回倒腾,每放一会儿就拿木棍捞出来丢另一边。
来来回回,跟做法似的。
然而谢瑶自己却很起劲,一直这么换来换去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最后把那不知道用途的东西拿出化了不少的冰盆放在地上,提起了边上早就备好的斧头。
几十斤的巨斧,本是用来伐木的,此刻就这么被一个看起来身量纤细的少女轻轻松松拎在手里,怎么看怎么违和。
一个重劈下去,闪过一道晦暗的光。
青兰和玉凝同时下意识闭上眼,不知为何都有些骨头疼。
“咔嚓”。
伴随斧头落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几不可闻的破裂声。
几乎是一瞬间,谢瑶把斧头丢到一边,从地上捡起了那不算薄的铁壳裂开后的两半碎片。
沿着一道弧,裂开的边线整齐,显然是早早就准备好的开口,也不知是用了什么东西隔开了浇铸的铁水,抹过去一手黑灰,俨然和周围的铁融为一体,只是脆弱了些。之前怎么弄都没用,骤冷骤热下,终于禁不住折磨,露出了弱点。
里头是一个被布帛塞紧封住的小竹筒,外头的铁壳子裂开后,它终于得见天日。只不过因为谢瑶力道太大,竹筒已经被劈开大半,只边缘还连着一点,包裹其中的纸页露出了边角。
谢瑶眼前一亮,把东西拿了出来,转头吩咐青兰和玉凝:“快,快去外头守好。”
青兰反应极快,立刻便拉着玉凝离开了房内。
谢瑶把纸摊开,只见纸条上字迹端正,称得上是一手好字,然而一笔一划毫无特点,像是拿什么仔细量好才落笔似的。
上书:“凡事过犹不及,多出的那一点朱砂,可谓画蛇添足。望君之后行事,莫要自作聪明!”
言辞之间暗含讥讽,看起来倒像有些矛盾的两人所通信件。
可是……
“朱砂?”
这几个月以来,谢瑶都没接触过这东西,是以有些陌生,一时拿不准信上的话是什么意思,对她来说又有没有用处。
密信打开了,失去了对她的吸引力,况且只看这两句话,好像也不是什么秘密。
说再难听点,这人瞧着这么生气,指不定那一层套一层的壳子,就是为了为难令他厌恶的收信者的。
“唉——”谢瑶叹了口气。
看来眼下最让她抓心挠肝的,果然还是阿耶的信啊。
——她阿耶明明并没有跟随禁军离开京城,昨日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分明只是个身形、面貌相似的替身,怎么就……怎么就得托一个身上带伤的郎君来递消息了呢?
阿耶究竟去了哪儿?
*
此时此刻,无人知晓早就“离京剿匪”的定北王正待在营帐内,同另一位原本不该待在这里的关键人物大眼瞪小眼。
定北王眼睛比对方大,瞪圆了像铜铃似的,终于还是让对方败下阵来。
年轻郎君无奈地揉了揉额心,叹道:“罢了,是孤输了。就按王爷说的做吧。”
定北王爽朗一笑:“殿下已算不错了!臣也是头一回碰见这样的乱子,大着胆子试试,总归那头比咱们急多了!”
“您说的是。”太子颔首,“之前敌暗我明,如今敌明我暗。派出几十人就想打探定北王行踪,对方大约是以为胜券在握,性子的确急了些。”
定北王对此很是不满:“做这事得八成是个毛头小子。瞧不起谁呢。”
派了这么点人就想查到他的踪迹,即便那些都是实打实的死士,可也太少了些,真把他当傻子了不是!
藏了这么些年,就没多养几个死士?简直太不争气了!
这些死士是自幼便服用毒药训练,保证他们绝对忠诚,但身子骨远不如军中精锐。定北王同身边的亲信一刀一个,早早把人解决,顺手就丢在了乱葬岗——那附近有野兽出没,专门吃乱葬岗没有归宿的尸身,像叛国贼身边的死士这等晦气的尸身,留着无用,权当是给这些野物喂食了。
当然,只喂了十几具。
剩下的人都没让他们死成,眼下正关押在这处隐蔽的营帐内,几百人轮流守着,就连换班时都要盯死了再换,留着之后有大用的时候。
定北王想到这里,心情又好了起来。
“能想得出这等蠢主意的,心眼子还不知道够不够用。死的那些人可都认不出是谁,他心里慌不慌?”
至于为什么把人的形貌特征都毁了,当然是他故意的!
这些人干的原本就是见不得光的窥探之事,一旦出了岔子,他们的主子才是最急的。丢十几具尸身在外头,谁知道他们是哪边的,剩下的人又都去了哪儿?若是挑衅,留着形貌辨认岂不更好,若非挑衅,为何又丢到乱葬岗大白于天下?定北王正是想让背后之人多想。
答案如此明显,但奈何心里有鬼的人总是要往深处琢磨,这就怪不得旁人了。
这几日他在军中坐镇,只要不演练,就把那些活下来的死士放在临时茅厕边上,什么脏的臭的都近在咫尺,偏偏还给人硬灌水,却不让人小解。
问起为何如此,定北王直言:“人有三急,且是个人都有脸皮,等到这茅厕里头的事盖过了脸皮,还怕他们不肯开口?”
本能战胜后天驯化是自然之道,果不其然,之后没多久就撬开了一个死士的嘴。那人年纪最小,瞧着才十来岁,很快便透露出自己的主子是个弱冠出头的年轻郎君,只是他们被养在暗处,并未见过主子的模样。
但这也足够了。朝中有能耐养死士、且府上有弱冠左右年轻郎君的臣子宗室能有几个?
种种手段,简直令自小熟读诗书、底线稳固的太子叹为观止。
原以为定北王是个光明磊落的耿直男儿,面黑心却白,谁知晓剥开一看,竟然还是个黑的!
他们君臣二人还商讨了一番平乱的计划。太子认为保险为上,最好还是带一些人守在京城内重臣居所附近,以免真正的乱子到来时有朝臣会因为家眷被威胁。
可定北王却道:“这可不行,这几百人好不容易扮成百姓混出城,为的是出了大事赶紧夺城门。这样要紧的事,要是再分点人出去,那可真不好办了!”
两人僵持了两日,最终太子先退了一步。
京郊附近的军营一旦有动静必然会打草惊蛇,而这边隐藏起来的人手不足,想要奇攻更为稳妥,就必须要放弃分散兵力的安排。
但是此刻他们也都没有想到,七月十三这日刚过,七月十四一早,宫中突然传出一道旨意,居然来自自打圣上病倒后便在天子寝宫“侍疾”、久久没有动静的皇后。
这个当口,皇后竟下了凤旨,要召见身有诰命在身的夫人和五品以上朝臣府上尚未婚配的千金们,办一场令人细思恐极的“千金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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