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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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觉得自己是个仁人，所以即便犯了错，在自己面前那也不是什么大事；长此以往，自己已经在他们面前失去了身为掌权者应该有的威严。
如果自己这一次，自己又像昔日的公子扶苏一样轻易放过他们。恐怕整个咸阳宫，到时候又要传诵他那没用的仁德了。
嬴政曾经批评原先的扶苏说，“你始终是不够狠。”
二人本面面相觑，不知道扶苏还要做什么。可是他们忽地瞧见扶苏公子眼底腾起一股子怒气，双目炯炯起来，两个人心头莫名一紧，感觉还有坏事发生。
扶苏想明白了，不给他们点厉害看看，他们是不会从心底生发对自己权力的恐惧和崇拜，自然也不会尊重自己。
再说了，嬴扶苏，你他妈连两个以下犯上看不起你的奴仆都不敢杀，还在战国当什么公子啊？
你忘记了你要尊你的母亲熊王后为皇后、让她名传千古的心愿了吗？
你忘记了自己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要杀了赵高和李斯，继承大秦帝国吗？
你忘记了自己要做个名传千古的秦二世的志向了？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根本不是人。想想历史上的公子扶苏才是真正的储君，到头来竟然被阴谋所杀。
仁义和忠信，那可救不了自己，救不了大秦。唯有杀了过去的自己，不要再对这些世界抱有一丁点幻想。
扶苏啪地一下合上了牛肉盒子，脸色阴沉起来。八岁的孩子，壮得跟头牛一样，一脸颟顸样，这突然发起狠来，眼神像是两把刀，带着凛冽寒意。
那么一瞬，两个宫人从他脸上看到了大王的影子。
两人险些就膝盖又软了。
扶苏将牛肉盒放在一边栏杆，擦了擦手，随后神情庄重地又端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对二人道。
“永巷是个好居处，听说宫中的人犯了错，都是去永巷。等什么时候脸上的伤好了，再来找吾。”
二人听了，顿时手脚一阵冰凉，有一个直接瘫软倒在地上。
永巷——咸阳宫上下所有人都惧怕的地方。
听到这两个字，在场所有的宦侍都瞪大了眼睛。
送去永巷，就意味着让这两个人自生自灭。等同于下令杀了他们。
两双漆黑的眼珠里，同时流露出凄凉的哀惧。明明是明媚温暖的春日，他们二人却感觉置身冰窟。
“公子——小人罪不至此啊！”
扶苏平静地看着这两个人，“确实罪不至此。”
二人又松了口气，他们就知道，扶苏公子心地善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今天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他们。扶苏公子还是孩子，这样做也很正常。
突然地，空气中幽幽地传来一句话。
“可我是公子。在这个宫里，我说的话就是命令。”
两人顿时身子僵直了，眼中也没有光了。
“吾想杀你，就可杀你。”扶苏郑重其事地又强调了一遍。
众人都惊醒了一般。
他们发觉扶苏认识到了权力是什么。
而这是扶苏生来就有的东西。
扶苏撂下这句话，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
四个上身穿甲，下身穿裙子的彪形大汉都被扶苏今天这些行为给看懵了，这下醒过来神来。
四人还是不动。
他们比扶苏年长，自认为做事比扶苏考虑的更周全，并不会扶苏说什么他们就照做。
“公子，此二人身在章台宫，若是要处罚他们，大王问起来……”
其中一人俯身蹲下，贴耳道，“公子，这二人是赵中书的亲……”
“我知道。”
扶苏平静地坐在席上，轻飘飘地说了这样一句。
那侍卫怔了一下。
“拖走！君父那边若是问起，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扶苏又抱起了牛肉干，但是身后那四个卫士，还是迟迟不动。
扶苏仍旧没有生气，“看来，你们也想和他们犯一样的罪过。”
“公子莫怪，属下等也只是为公子着想。”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这次没有犹豫。
他们两人一组，各自抓起两宦侍的双臂，拎小鸡似地将宦侍提起，随后就要拖走。
这二人顿时慌了神了。
“公子饶命！”
“饶命啊！公子！”
“公子，饶命啊！”
扶苏没有说话，等到那两个人被拖走，原先哭声还很大。侍卫一拳下去，打断了一人的牙齿，鲜血直迸。随后椒房殿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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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时节，桑叶开始抽出新绿，山坡上、田亩间，到处都有背着箩筐的采桑女子辛苦劳动的背影。这些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她们柔嫩的手指在嫩绿的桑叶间来回穿梭。
筐中已经趴着上百只密密麻麻的蚕蛹，它们尽情地噬咬着桑叶。筐子里不仅有桑叶滑动的声音，还有细微整齐的蚕蛹吃桑叶的声音。
“沙沙沙——”
这里是咸阳周边，这些上好的桑田，是王室的专用田。今日王后领着诸多宫女出宫采桑，她带头率先垂范，整个桑田上都是女子忙碌的背影。
日中时分，太阳微微有些晒了。每人一筐桑叶都已经按时采好，放在了路边。
前来搬拉桑叶箩筐的车夫按时送瓢水、箪食，摆列在桑田边上。而他们自己则去搬动箩筐。
原本平静的人群，忽地传出一阵喧嚣。
“竟然有这样的事？这不是欺负长公子吗？”
穿着白色华服的女子，不戴头冠，乌黑柔顺的长发上绾着两条紫色的飘带，站在林荫之间，宛如下凡的仙女。
这就是昔日楚国的公主，如今秦国的王后。她闻讯而来，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年轻少女，皆明眸善睐，水灵动人。
“听闻今日长公子竟然惩罚了两个宫人。还是用掌掴的方式，打了一个上午。那二人脸都烂了。”
采桑宫女们闻言纷纷捂嘴，她们见到走来的王后，纷纷双手交叠微微颔首，“拜见王后。”
“何事喧哗？今日吾举办春祭，怎可在这种日子造次？”
“王后息怒。”
众宫女宦侍齐齐端平手袖低首。
前来送水的宦侍站出来，先用衣袖擦了擦自己脖子里的汗。“禀奏王后。
章台宫中有两个宦侍，他们私下议论扶苏公子近日来举止行为有过失。
言扶苏公子年太小，是为小人，不可入正门，当从侧门走。
而扶苏公子年小，又非太子，竟然每每入王后寝宫，都以正门入。甚至于章台宫，也是随意出入。”
熊氏听了，顿时脸色煞白，双肩微微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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