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从娘胎里就带的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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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儿子，他若是不能成为太子，只有一个原因。
他是秦楚联姻的血脉。
而如今，秦国要吞并楚国，不愿意再和楚国结盟了。而扶苏，就要成为被舍弃的对象。
因为扶苏随时有可能被楚人血脉的势力拱上秦国的王座，而这会威胁到大王。
熊氏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正色后冷冷地道，“都退下。”
众人闻言，纷纷各自领了自己的水和食物走开。而那车夫也回到了车旁边。
王后背对众人，来到扶桑树前，双手合十，眉头微微皱起。
为什么上天要让她成为楚国的公主，随后又让她嫁给秦国的大王。而在秦国的王宫里，却又要让她肩负起保护楚国的使命。而命运又一次无情地捉弄她。
自己非但爱上了秦王，还和他生下了扶苏。
楚国的势力一直在背后蠢蠢欲动。昌平君屡次提议拜扶苏为太子，大王每一次都回绝了。
而每一次回绝，扶苏虽然嘴上不说，可是自己知道，他一直觉得他不能成为太子，是因为他的父亲不认可他，总觉得他不够能力。他一直认为，是自己不够好。
自从吕不韦倒台，朝中新晋升的军功世家便蠢蠢欲动，这对楚国非常不利。和他同样身为楚国血脉，可是却一直身在秦国的叔父昌平君，他虽然名义上是宰相，如今已和大王离心离德。
当初吕不韦在世时，大王重用他。如今吕不韦被扳倒，大王对他渐渐疏远，反而重用王绾、隗状、茅焦、赵高等人。
叔父最近越来越急。
只是自己太了解秦王了，他们越是想要用立扶苏为太子来确保他们的地位，大王越是不会让他们得逞。
所以扶苏，他不能被立为太子。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权力斗争中，只是可怜了扶苏这个孩子，处在权力的漩涡斗争之中，他那么幼小单纯的心，将如何面对大人们残酷无情的一面呢？
他一向秉性温良厚重，平日里最是驯顺，如今竟然做出违背本性的事情，可见不能被拜为太子，对他是多么大的伤害。
作为嫡长子，却因为时局错综复杂，不能被立为太子。
熊氏皱着眉头，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为秦国的子民祷告上天。
案前摆放着祭品，周边都是侍卫林立。
此时已经在祭坛完成了祭祀天地的仪式，大王和王绾等人正在郊野议论国家大事。
王后孤零零一个人站在桑田之间，心中暗想，她的儿子是她的全部。她是从王宫中出生的，比谁都清楚身为王子夺嫡失败的后果。
大王啊大王，你那么英明。为什么在扶苏的这件事上，却让我们母子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你让我如何自处呢？
……
午后，王后的车辇随着秦王的车驾一起返回了宫中。
扶苏则在椒房殿等着她的母亲。
心知罚父亲的宫人前往永巷，此事怕是已经闹大了。自己无论如何都瞒不住，估计要不了多久，嬴政也会把自己叫过去问话。
赵高想必此时已经知道了自己发配了他的亲信去永巷。也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反应。
本想敲山震虎，却先把鸡给杀了。
扶苏心里打着鼓。
王后双手交叠在小腹正上方，迈着小步跨入椒房殿。
母子两人目光交汇。
扶苏恭敬迎上去，“母君。”
熊氏很生气，她坐在上座。
扶苏便对仆从道，“都退下。”
众人看了看王后的脸色，依着次序挨个儿从侧门走了出去。
“母君，为何不听孩儿解释。生气可伤心肝啊。”
中国古代医学认为，人的情绪会伤及五脏六腑。人得时常保持宁和平静喜悦才是。
“傻孩子，母君生气不是因为这个。你要知道，你今天做的这件事，到了朝堂上，将会引起轩然大波。这几天，你就待在宫里，不要出去。就是你君父召见你，我也会回绝。”
扶苏纳闷，“召见便召见。”
“你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居然因为一时之气，把章台宫的宦侍发配入永巷。等到这件事，传到宫外，外人会别有议论的。”
扶苏不以为然。
“他们不是一向如此。区区一些议论，伤不到我。”
熊氏一默。
“近日你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乖张，过去你尚且能做到谨言慎行。而今动辄便是发配永巷，贬斥宦侍为罪籍。永巷乃是罪人们居住的地方，混乱不堪。你的行为是抹黑大王。”
扶苏领悟了。
“原来母君是担忧君父为难。”
熊氏脸色唰地透红，她惊讶叫道，“邪言！妄从口出。我要罚你闭门思过。”
“母君在上，这个时候可不能罚孩儿。他们一向欺负孩儿秉性实在，多次出言讥笑我，我今日好不容易出了一口恶气。母君这个时候惩罚我，外人会以为此事是我错为。”
“宫中人人都讥讽孩儿年至八岁，身为嫡长子不能被拜为太子，我今日一罚，日后众人必定不敢再言此事。倒也省了君父和母君不少麻烦，算是孩儿一片孝心。母君见怜。”
“若是母君罚我了，此事就全无意义。母君一向仁慈，也不想让那两个小人白白挨一顿打，还遭受永巷的惩罚吧？”
熊氏气得坐直了。她难以置信她亲手教养出来的宝贝儿子如今竟然言语和那大街上的凡夫俗子一样，甚至还有狡狯习气，哪里还有王室贵胄、大国公子应有的风度？
“竖子！安敢如此？”
这时，一个黑衣仆人挪着小步，打着赤脚走了进来。他进来时微微扫了一下扶苏公子。
竟然把王后给气着了，真是不多见的场景啊。
“什么事？”
“启禀王后，昌平君求见。”
熊氏一听到昌平君到了，立刻端正衣襟，“快宣。”
熊氏看向扶苏，“你先退下，今日你叔公也不愿意见你。”
“母君，孩儿不是小孩子了。就让我和母君一起见叔公吧。”
扶苏摇摇王后的衣袖。
熊氏并不在意‘孩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句话，只是摆摆手。
“快出去，母君要和你叔公说大事。”
正说话间，一个身穿黑红相间冠服的高大身影迈入门内。
高冠束发，腰缠玉带，身配宝玉。
一双鹰目向下环视，瞧见了扶苏，脸上顿时荡漾起轻松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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