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你是葛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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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砚感觉自己在一片静谧的深海里浮沉，很舒服。仿佛此前那么多日子所遭受的痛苦，都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疲倦的灵魂几乎升上了天空。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很多？
又或者，这是上苍对他这个失职的暗卫最后的仁慈？生前万念成灰，不人不鬼，死后让他在安宁祥和中得以长眠？
“咳咳——咳咳咳咳咳！”他忽而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溺水已久的人，胸腔本来都快要爆炸开来，却在濒临边界的时刻，被拉到了岸边，剧烈的舒爽和疼痛在一瞬间，齐齐汇聚在这具满目疮痍的身体中。
“司砚！司砚？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有人再喊他的名字？
司砚……那群反贼是不会这么称呼他的，会这么喊他的，一定是自己人——朝廷的人来了？
司砚艰难地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张俊美无俦而隐隐不耐烦的脸。
……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重来！
司砚把眼睛又闭上了，再一次睁眼，结果看到的还是那张脸，而且明显比刚刚更加不耐烦。
“你没事儿睁眼闭眼玩呢？”那人冷冷道，“清醒了就给我起来！”
“……”司砚这下子确定，自己确实不是在做梦了，解先生这个又臭又让人上头的骂人腔调，实在是别具一格。
可是，他不是随王爷一起去北疆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京城呢？
司砚被一旁的另一个人扶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那些可怕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起来了，原本发疼发痒的地方，正发出一阵沁骨的冰凉之感，一看就是被人悉心治疗了一番，不由得真挚道谢：“解先生，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甚至还想俯身而拜。
“停停停——你都被折腾成了蜂窝煤了，现在别在我面前弄这一套啊，要是把我好不容易包好的伤口给崩裂了，我先给你一记板栗吃！”解无忧没好气道，“真是的，这才多久没见，你这个傻子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了？”
还记得当初在晋州的时候，这个小子多有能耐？把天水堂的那些人遛猴子似的遛了半座城。他要是再来迟半步，这小子估计已经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哎哎哎——司砚，你只顾着谢解先生了，就把我给扔在一边了？”另外一道声音在一旁不满道，“可是哥哥我跑烂了几双鞋底赶过来，杀破重围，把那玩虫子的疯子给撂倒的！”
司砚这才把注意力放到身边这个人身上，愣住了。
这个人，有些眼熟？声音更是耳熟。可是……可是他怎么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呢？
这一身的腱子肉，他不可能……
司砚呆滞住了，眼睛慢慢睁大，难得露出了和知柳一样傻气的表情来。
“葛原？你……你是葛原？”
面前人显然十分满意他这个反应，不无得意地哼了一声：“是啊，怎么，才几年不见，就认不得哥哥我了？”
司砚仍然陷在巨大的震撼之中，没有回过神。
他和知柳等人，都是自幼跟随世子的侍卫，从小一起长大，师从葛森葛师傅。葛森原本是玄甲铁骑的将军，一手拳法出神入化，独步天下，是王爷的左膀右臂。除了拳法之外，更是擅长枪法刀法等多种兵器。后来年纪大了上不了战场，就被王爷叫来教他们这些小子武艺。
而葛原，就是葛师傅的孙子。
只是不同于人高马大，一把年纪了还是虎背熊腰的葛师傅，葛原少年时期算得上孱弱，那腿还没有爷爷的胳膊一半粗，简直比北疆的女娘们看上去还要弱柳扶风，仿佛走三步都要歇歇脚。
葛师傅一看到他就开始叹气。
知柳就更是撒欢了，他本来是几个兄弟里面年纪最小个子最矮的，也是个瘦猴。可是再瘦他力气还是有的，而且灵活矫健，根骨好，又十分有灵性，可以走一条只属于自己的路子。在葛原的面前，这小子的尾巴都能嘚瑟地翘上了天。
后来，他们几个跟着世子留在了京城，葛原则是和他祖父爹娘继续在北疆雍州，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五六年没有见面了。
也是因为葛原，知柳一看到一个体格健壮的男子，就会凑上去去问人家有什么保养锻炼的秘诀。既是为自己问的，更是为葛原这个难兄难弟问的。
比如霍丛璋。
上一次和知柳提到葛师傅和葛原的时候，知柳还道：“希望下一次见到葛原，那小子身上能长一点肉吧！”
可是谁能想到，再次重逢会是在这种境地下，而且记忆里清瘦娇小的小白脸，
竟然变成了一个……一个魁梧大汉？
司砚望着他足足比以前大了一倍的脸蛋子，还有身上那比自己更加发达的肌肉，整个人都凌乱了。
这真得是葛原吗？
而不是他突然冒出来的什么同胞兄弟？
老天爷，这几年葛师傅天天给葛原吃得什么啊？把小羊羔养成了一只黑熊？
“叙旧的话以后再说，闲言少叙。”解无忧在这个时候就彰显了自己作为长者的靠谱，言简意赅道，“王烨那边收到了京城里的信，知道世子因为动用内力昏死过去，身体不得恢复。又对京城的乱子十分忧心，便让我和葛原带着一部分人快马加鞭回来，助世子妃和太医署一臂之力。”
解无忧说得比较委婉了。实际上宁王殿下的原话可实在不是很好听。
“指望太医署那些同床异梦，满脑子都是升官发财的蠹虫来救阿钧，黄花菜都凉了！”
解无忧眯起眼来。
“啊——无忧，本王不是说玉汝，只是·玉汝再天赋异禀，也只是一个人。这么多事都压在她一个人头上怎么忙得过来？”
“……太医署几千个人，全部都是饭桶，一遇见事都只顾着推诿搪塞，先保住乌纱帽，什么事情还要玉汝一个小孩子来出手！”宁王安抚了军医，又继续不遗余力地太医署里有名有姓的医官，全部从头到尾骂了一遍，捎带着把皇帝也骂了个狗血淋头。
“小崽子毛还没长齐就打起这主意了？他父皇也不敢这么对我宁王府！”
一边骂，王爷就把军医和得力干将一起打包急匆匆地送回了京城，还不忘给皇帝带上一副半是哭诉半是威胁的信。
只是，解无忧回到京城的第一天，就发现了京城如今的紧张局势。再一打听，原来天水堂逆贼在温府做下了惨案，利用几十条人命，让疫病在京城埋伏爆发下来。如今的京城，已经是人人自危，犹如修罗地狱。
而向来反应敏锐的他，很快察觉到了人群中几个不太一般的人物。
“那几人身上有功夫。”葛原也观察了许久，得出了这个结论。
而且行事如此鬼鬼祟祟，很难不令人怀疑。
现下正是多事之秋，二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不多时，便看到那几个人走到了一家不起眼的铺子，和另一个人碰面，低头说着什么。
解无忧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表情一变，立刻拉着葛原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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