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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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小姑娘乖乖应下，转头看向趴在不远处的小狐狸。
小狐狸是个虚晃一枪的，其身后有一道他人瞧不见的红影，正懒散散倚着木柱看日暮西山——
年轻人的侧脸似远方山峦，起伏的惊心动魄，每一笔都恰到好处。那双丹凤眼被光和影同时映衬，似乎是把落日的金光也映了进去，好看的不行。
红衣穿在他的身上，并不让虞朵觉得阴气，反倒中和了刚柔，叫他似天上骄阳，明媚耀眼。
“瞧我这么久，瞧出了个什么名堂来？”
慵懒到带了点儿磁性的声音响起，听得虞听一愣，随后回过神来，咳嗽一声，偏过脑袋，小声狡辩：“我也在看落日，没在看你。”
谢重楼没忍住，笑了一声：“是是是。”
不知道为什么，虞朵觉得脸有点儿烫，咬了咬唇瓣儿，转身进了屋子里。
望着小姑娘逃也似的背影，谢重楼摇了摇头。
还是和从前一样呢。
夜晚星星闪耀，虞朵怎么也睡不着，右眼皮又突突跳了起来。
【右眼皮跳了……】
【不会又有坏事儿吧。】
晚风从落地窗吹进来，月光照亮一室木板，榻上的小姑娘辗转难眠，便坐起来走出房间，穿上木屐坐在廊檐下呆呆看着月亮。
旁边打窝的赤狐懒散散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她，又闭上眼睛：“睡不着？”
“睡不着。”
谢重楼打了个呵欠，起身来到小姑娘身旁，侧头看着她：“想心事？”
“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你的守护神诶。”
虞朵哦了一声，撑着下巴：“也不算想心事。”
只是右眼皮跳的厉害，她心发慌。
“去不去看星星？”
“啊？”
虞朵还没反应过来，赤狐便忽的变大一倍，狐尾卷起小姑娘，三两下跳上房檐。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回过神来时已经被谢重楼带远了好些距离——
赤狐走得分明稳当，四遭景色却在不停倒退，急剧的风吹过耳畔，带来的是自由的呼啸。
从未见过这般速度的小姑娘有点儿害怕，也有点儿莫名的激动。
只是片刻功夫，谢重楼就带着虞朵来到了娄山其中一座峰的山巅。
山野平阔，星垂万物。
谢重楼化为人形，打了个响指，便见四处枝桠疯狂后退，野草疯长。
虫鸟退散，接下来便是真正的静谧了。
随后，年轻人叼起一根狗尾巴草，两手作枕躺了下来，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瞧着颇显怡然自得。
虞朵眨巴着眼睛看了一瞬，也学着谢重楼的模样躺了下来，不过没他那么放得开，最多只是两手作枕。
今夜繁星闪烁，倒显得明月都不明朗了。
“又变少了。”两人安安静静看了一会儿星星后，谢重楼忽然开口。
“什么少了？”虞朵问。
“星星少了。”
“夜空星罗棋布，数以万计，你怎知星星变少，而非变多？”
“听说过上古时代的神话么。”
“幼时阿父给我讲过一些。你也要讲么，和星星有关的？”
“差不多吧。”谢重楼嚼着狗尾巴草，丹凤眼里倒映着天上照给人间的璀璨华光，
“在很久以前，世间分万族——其中创造出世间万物，乃至天道法则的，被称之为神；而帮忙管理世间万物，与天地齐寿的，则被称之为仙。”
神掌管天地，责任重大，但会得到无数人敬仰与崇拜，每一位神灵都会有自己的信徒和庙宇；
而仙代管天地，相对神而言，逍遥自在得多，加上神多为创世神，鲜少有后天神，于是修真者的目标便都是问道长生，羽化登仙。
前面说到，世间万物都是被创造出来的，神也不例外。
他们来自一个凌驾于三界之上的世界，那个界域从未有任何人去到过，只隐约在古书中有记载——
北溟之北，混沌也，万物发源之地。
混沌之北，灵也，神之发源地。
是以，被灵创造出来的神又被人们称之为神灵。
神灵享受香火供奉，本该和仙族一样与天地齐寿——
可为了维护世间一切法则，乃至三界安宁，神族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当预感到天地间某一方有劫难时，负责守护那一方的神灵便要祭出相对应的神力，化为遍地福泽，庇佑这片土地上的生灵渡过
灾难。
“若是人为犯下的错呢，也需要那里的神灵来承担吗？”虞朵忽然问。
谢重楼默了一瞬，忽然笑了一声：“大抵是要的吧。”
“那这不公平。没有犯错的神灵，为什么要庇佑犯错的人类？”
“曾经有人与我说，若是让犯错的人来承担责任，那么这片土地将会因为他的不胜其任而招来更大的灾难。与其如此，倒不如让神灵自己来解决。至少，他们能庇佑住土地上其他无辜的生灵。”
但这样就会让神灵损失寿元。
当寿元耗尽时，陨落的神明便会带着属于他们自己的魂力化成天上星，夜从混沌出，日复归混沌——
他们会以最后的神力在夜晚照耀人间，让看不见路的人也能在黑暗里踽踽独行。
而当神明最后的魂力也燃烧殆尽时，属于他的那一颗星星，便会慢慢的慢慢的从夜空里消失。
“上古时代的封神一战时，最后一位人皇与妖狐霍乱四方，诸神参战，举族陨落——那时的星空比现在好看得多。可惜呀，你看不着咯。”谢重楼说到这里，侧头看向虞朵，朝她眨了眨眼睛。
虞朵忽然不吭声了，好半晌才小声开口：“值得吗？”
“神被灵创造出来管理这片大地，世间万物皆是他们所造，来去无踪的风，生长奇怪的人，孕育草木的土——皆是他们所热爱之物。所以在他们眼里，若为热爱，那么祭出一身神力也许都是甘之如饴的吧。”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听了半天听懂了个大概，但又好像有点儿懵。
她也侧过头看向身旁之人：“那你见过神灵吗？”
她只见过石像，还都被磨花了。
谢重楼看了一眼小姑娘，忽的转头继续看天上星，但声音轻轻，没忘回复——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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