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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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车开回酒店停车场，却没有立即上楼，他先是拨通了柳傅江的电话，只说了一点：明天他不想再看见任何关于他和冯可叶的绯闻。
随后，他又给云月打了电话过去。
他打了很多次，对方都没有接听，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他正想着再打最后一次，如果她还是不接的话，他就过去找她。
但这一次，电话接通了，她毫无生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不知是因为疲倦，还是什么。
纵然她一开始就说自己很累，想睡觉，他还是忍不住跟她解释了一下今日的热搜。他并不确定她到底在不在意，并不知道她到底会如何看待这件事。
正是因为不知道，他才会如此不安。
如果她不在意热搜所说，那么是否意味着她对他的情感，就真的仅仅局限于兄妹之情？如果她在意，她会不会误会，会不会认为他在欺骗她，从而讨厌他？
两个想法他没有一个拿得准的，于是只能对她做最简单的解释，不打扰她休息。
而他自己却越想越烦躁，头疼得厉害。他打开中央扶手箱，从其中拿出一包没有拆封的香烟。
裴现没有烟瘾，但在裴家的时候，会因为一些原因抽几根，尤其是当初刚接手裴家时，巨大的压力袭来，他经常让自己陷入吞云吐雾之中，以此静心思考。
在那之后，他就很少抽烟了，大多时候一年都抽不到一根。
而现在，他下意识地拿出了不知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一包烟，拆开来抽出一根。
呛人的烟很快便弥漫在整个车厢内，他降下车窗，将左臂搭在窗弦上，夹着烟的左手悬在了窗外。
镜片有些模糊，他取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还是难以克制头疼的感觉。
一根烟燃烧殆尽，他又抽出第二根。
等到地上落了一地灰，车上也扔了好几个烟头之后，他才终于重新戴上眼镜，开门下了车。
他连车钥匙都没有拔，只拿了放在后座的一个纸袋子，里面装了他和云月今天早上穿的衣服。
他一边往电梯口的方向走，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恭敬地喊了一声“先生”。
“把601开去洗了。”
“好的，先生。”
601是裴现现在开这辆车的车牌尾号，如今车上满是烟味，他不想她坐上车的时候，闻到里面呛人的味道。
*
一夜过去，昨天的热搜不见了踪迹，甚至搜索冯可叶和裴现，都搜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来，就好像昨天那几个小时里讨论的事情，全都如一场梦。
能够在一夜之间把内容压下去，并且删得这么干净，网友猜测是冯可叶背后的雨花影视的手笔，可见雨花对冯可叶的看重。各种猜测都有，独独没有“裴现做的”这一种。
云月消沉了一晚上，就连做梦都是裴现和冯可叶在一起的场景，他带着她回家见父母，她不得不叫她一声嫂子，以至于她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
但她作为演员的基本素养还在，她不会任由自己将生活上的不快带到工作上，所以当她出门的那一刻，她又换上了那副招牌式的笑容，与从房间里出来的欧承和杜礼临打着招呼。
一连好几天，裴现都没有到现场来，云月也沉浸在工作中，很少去想那天发生的事。
一开始，除了郑乔静还会偷偷跟云月八卦几句之外，无人提及此事。冯可叶本人更是对此事讳莫如深，大概这也是剧组里没人讨论的原因之一。到后面，郑乔静也兴致索然，把精力转投到了其他地方。
一切好像都没什么变化，但又有变化，至少冯可叶对待云月的态度就变了很多。
冯可叶从前对云月还算客气，能聊上几句，但自从那次热搜事件之后，冯可叶便对云月冷淡了起来，属于上一刻还在戏里笑脸相迎，下一刻导演喊卡就能立马沉脸那种。
冯可叶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大，她态度的转变连带着剧组里有许多工作人员都开始对云月冷言冷语起来。
云月看出来冯可叶对裴现的抵触了，是因为对方太过炽热，所以抵触吗？云月觉得裴现不是那种人，也不可能成为那种人。
那就确实是因为不喜欢了。
冯可叶想保护自己的羽翼，在这个圈子太常见了，多少人为了否认出名前的事，编造出一段又一段的谎言，而冯可叶只是否认了与裴现的过往罢了。
有人避之不及的，却是有人朝思暮想的，云月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苦涩至极。
又过了好些天，才迎来了裴现的一场戏，虽然只是短短几个镜头，但裴现到底是要出现一次的。
看到他化好妆出来的时候，云月才惊觉自己仿佛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云月没有像以往那样甜甜地喊上一声“哥哥”，而是兀自与杜礼临对着台词，准备下一场戏——姜寻姿和祁翊的床戏，虽然不必真的发生什么，甚至连衣服都不必脱，但一些必要的肢体接触，诸如拥抱、亲吻是会有的。
这时候的姜寻姿，已经因为林中冒死救祁翊，而得到了他全部的爱。她像个勾人心魂的妖精一样，将祁翊这位黑暗中的王勾得神魂颠倒。
这场床戏，也算得上姜寻姿陷害祁翊正妻的一个前奏，所以至关重要。
裴现的戏份在这之后，他要帮助姜寻姿完成陷阱。
开拍了，裴现站在他们拍戏的那间房外面，脚步沉重得犹如被灌了铅。明明知道是假的，明明知道是演戏，明明知道……但他就是忍不住去想象里面发生的事，嫉妒得快要发狂。
他本不想去看的，但心底有个声音让他进屋，他便听从了那个声音的教唆，一步一步走到了门口，便再也走不动了。
屋子里围了许多工作人员，屏气凝神地看着两位演员的表演。
祁翊坐在床榻之上，姜寻姿则坐在他大腿上，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拿着酒壶，香肩外露，如同那酒香一样勾人。
“姿儿，你大病初愈，不可饮酒。”祁翊搂着姜寻姿的腰，笑盈盈地说道。
姜寻姿将酒杯凑到祁翊嘴边，柔声说：“姿儿不喝便是，但三爷得喝，你已经好些日子没来陪我了。”
“姿儿，你知道的，近些日子因为上次的刺杀事件，朝堂之上议论纷纷，父皇震怒，我不得不将精力都投入于此。你莫要气恼，待这边事情忙完，我自好生陪你。”
祁翊很是认真地解释着，姜寻姿咯咯笑了起来，那声音如同林中黄莺鸣叫，悦耳动听。
“三爷，姿儿与你说笑的，你怎地还当真了？”
“敢与我说笑，你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
祁翊说着，夺过姜寻姿手上的酒壶和酒杯，悉数扔在地上，然后便将姜寻姿压在了身下。
“三爷，姿儿知错，再也不敢了。”姜寻姿嬉笑着求饶。
祁翊却道：“现在求饶，晚了。”
说着，祁翊的吻如雨点般落在姜寻姿脸上。
门外的裴现猛地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他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冲上去将杜礼临暴揍一顿。
他只有不停地告诉自己，他们是在演戏，小月是一位敬业的演员，他应该尊重小月的职业，才能够勉强让自己好受一些。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难受得很。
直到导演喊“卡”，裴现才将头又转了回去。
云月正坐在床上整理衣衫和头发，杜礼临有些抱歉地看着她，但又掩饰不下心中的愉悦。
云月显然看见了门口的裴现，她反常地朝他勾了勾嘴角，像是姜寻姿一贯的模样，像是一种挑衅。
裴现只觉得气血翻涌，刚才好不容易镇压下去的嫉妒，此刻又全部席卷而来，冲击着他每一根神经。
看到裴现脸色阴沉，云月恶作剧般觉得兴奋，甚至还不忘火上浇油地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导演，杜礼临咬人太疼了，可以算工伤吧？”
杜礼临也笑着附和道：“快叫救护车，不然一会儿牙印没了。”
现场的人都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唯独一人笑不出来。他气得再也不看屋内场景，转身走了。
云月内心得到极大满足的同时，又生出几分落寞。
云月的下一场戏在晚上七点过，是与刺客裴现的对手戏，这也是裴现今天唯一的露面机会。
临近开拍前，安琰来到了现场，默默站在一边观看，祝愿乖巧地站在他身边，一副随时听从老板安排的模样。
安琰是临时过来的，祝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在脑海里构想了无数个她不称职、没有照顾好云月的理由，但都被她一一否决，最后将可能性放在他是专门来看云月上面。
这应该是唯一说得通的理由了，祝愿这么想，暗自又开始近距离嗑起了cp。
顺着安琰的目光看过，祝愿看见云月半卧在软塌上，用一只宛若无骨的纤纤柔夷撑着头，眼神仿佛能勾人心魄般缠绵。
那副场景即便她是个女子，也不由得因为惊艳而多看几眼。
“事情安排得如何了？”姜寻姿问一旁站着的暗卫。
暗卫蒙着脸，穿着一身黑色武服，浑身上下只看得见他身材极佳，眼眸深邃。
这便是之前在林中将姜寻姿绑走的刺客，她的暗卫，就连祁翊都不知道。此时也是因为夜深，且祁翊不在府中，他才会出现。
“已经安排妥当。”他说。
姜寻姿朝他勾了勾手指，他便如同木偶一般朝她走过去，俯下身去听她说话，眼神却不敢与她对视，低眉顺眼的模样倒不像是畏惧，而是不敢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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