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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恬没有起疑，她们在内心世界待了那么久，郭艳对她们的气味感到熟悉也很正常。
“还好你来的是我们这。”温恬后怕起来，“换了清姐，肯定直接把你关起来，至于另外几个，现在都失忆了，看到你不吓死也吓癫。”
小郭用毛细血管组成的手挠了挠匕首柄，腼腆地说：“倒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温恬：“？”
温恬：“没有夸你。”
“啊？”
一人一心聊天的空档，风鸣玉从角落里翻出个东西，去年两人心血来潮想养鱼，特地买了只鱼缸。
由于换水太累，换鱼太贵，只坚持了半个月，就没再继续养，鱼缸也就被闲置，表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
瞥见风鸣玉手捧鱼缸，小郭若有所思：“这是给我准备的房间吗？”
风鸣玉：“可以吗？”
这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小郭简直受宠若惊：“我居然还能有单独的房间，妈妈对我真好。”
风鸣玉：“……”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是吧？
小橘投过去鄙视的眼神，小郭才后知后觉，自己还是说漏嘴了。
宿舍里蓦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凝滞而沉重，一人一猫一心都在瞄温恬的脸色。
温恬抬起眼睑，视线盯着小郭：“你……”
小郭提起一颗心——血管支在楼梯上，物理提起。
“……为了留下来，还真是什么都喊得出口。”
小橘竖起的耳朵缩了回去，百无聊赖舔起毛，人类迟钝又愚蠢，害得它白白担心那么多。
温恬抱胸问：“你喊佩佩妈妈，那要喊我什么？”
小郭迟疑了一会儿：“小姨？”
温恬：“诶。”
风鸣玉：“……”
小橘：“……”
……
风鸣玉和温恬一起把鱼缸洗干净，又在里面垫了块旧毛巾，算是给小郭搭好了个临时的小房间。
两人都没提联系楚清上交异常的事，而是默契地决定，要一起保守这个秘密。
在相宁跟几人讲的故事里，小郭异化后变成了只知道杀戮的怪物，现在，虽然她还是记不起以前发生过的事，情绪却很稳定，丝毫没有喊打喊杀的意思。
风鸣玉不知道相宁耗费了多少心血，才让她维持住现在的状态，也不知道温恬有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她瞥见温恬悄悄打开■易云，把最爱的■凰传奇歌单全都删了。
或许在温恬的视角里，不管小郭会不会给她们带来危险，既然她这样孑然一身地前来投奔她们，她们就得对得起这份信任。
风鸣玉则是因为，如果小郭哪天再次失控，她有能力兜住失控的后果，最坏也不过是用功德之力杀了她。
别人的死活风鸣玉并不在乎，但温恬的安全还是要保证的。
还是那句话，她们是舍友，要是温恬死了，她肯定要被各路人士盘问，会很麻烦。
“可以拉一下窗帘吗？”几根纤细的毛细血管拉了拉风鸣玉的手，小郭说，“好久没看到太阳了。”
风鸣玉拿起鱼缸，放到靠窗的桌边，把窗帘拉开一半，正好能让阳光照进宿舍，外面的人又不至于看到鱼缸和里面的东西。
小郭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中，蜷起身体，没有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久违的温暖中睡着了。
……
雪白的无影灯下，无面人毫无起伏的身躯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全身贴着大大小小的电极片，四肢被约束带死死固定住，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麻醉剂和福尔马林的味道。
四周的墙壁上，依次陈列着不同的手术器械，装在密封罐里的标本，以及实时监控房间污染度的仪表与显示器。
身着手术服的女士被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专注的眼睛，正在用手术刀小心翼翼切下无面人残缺胳膊上的一小块物质。
她的身后围着一大群人，既有同样穿手术服的研究人员，又有全副武装的战斗人员，一旦出现异常，被无数枪口锁定的无面人就会在一瞬间被打成马蜂窝。
使用最先进的仪器，对切下来的物质进行了全套检查后，女士打了个手势，众人舒了口气，这个手势代表“一切正常”。
但最靠近女士的助理金晟却敏锐地察觉到上司的心情并没有变好，甚至可以说在看到检查结果的一瞬间，变得更加恶劣了。
他忍住了询问的冲动，一直到离开实验室，消毒完毕，众人各自散去，才小声问已经摘下口罩的上司：“博士，里面那位是不是有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吕博士边往办公室走边说，“作为一具拥有超凡能力的身体，却没有检查到一点污染，这样一个可以完全抵消超凡代价的人，是神迹吗？”
金晟又惊又喜：“真的有人不需要承受被污染的风险，就能获得超出凡人的力量？这不就是研究所一直追求的成果吗？没想到反而被我们收容局领先一步。”
异常事物研究所的所长许眠是吕博士的老对头，两人因为理念不合分道扬镳，吕博士出走研究所，来了收容局，对科研人员来说，算是退出了主流学术圈。
要是这一次，吕博士能因为无面人先研究所一步，推进抵消污染的研究进度，无疑能狠狠打研究所的脸。
“但这样一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又为什么要这么无私地帮助人类？”吕博士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喜色，“004还没有任何线索，又出现一个无面人，最近的变化太多了，对维持‘秩序’，并不是一件好事。”
异常源于失序，变化意味着更容易失控。
金晟脸上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郑重与谨慎：“难怪您刚才一言不发，没有将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
脚尖停在办公室前的同时，吕博士一边压下门把手，一边转头吩咐：“你去把楚队喊过来，我再问问她相关细节。”
“好。”金晟转身就往行动部走，没多久，又脚步匆匆地折回。
正在泡茶的吕博士转过头，从助理的脸上看出，出大事了。
“那个无面人……消失了。”金晟迟疑地说，仿佛在怀疑自己在做梦。
负责监控实验室的c级员工正在来回拉监控视频的进度条，十几号人愣是没一个能看出实验对象是怎么消失的。
收容局没法知道无面人只是风鸣玉捏的半成品，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这具半成品只能存在24小时。
24小时一过，“她”当然也就变回了最初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