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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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和煦的午后，穿着蓝条纹病服的少年背光倚窗而坐，有些调皮地晃动着小腿。
“你给我从上面下来！”
年轻的护士抱着病历夹，假装生气地瞪着少年，得到了对方一个不甚在意地挑眉坏笑。
“啊~真是啰嗦呢，小幸子！”
少年口中抱怨着，表情是中二年纪的男孩子常常会有的吊儿郎当与不屑，可是如果你仔细看，就会发现少年看向护士小姐的眼睛在发光。
“请叫我护士姐姐，你个臭小子！”
“才不要，你还没我高！小~幸~子！”
少年用力撑了一下窗台，跃下的同时，还伸手弹了一下护士小姐的护士帽。
“哎呀！你个小混球！”
比少年大不了几岁，还在实习期中的女孩懊恼地捂着头，回应她的是少年一连串爽朗的笑声。
“小幸子，今天天气真好呢。”
轮椅上的少年朝着天空伸出手，眯缝着眼笑得很惬意。
“……你该回去了。我们明天再出来散步好不好？”
小护士蹲在他的腿边，尽可能轻松地说道，眼神却有些游移。
“不要，明天？呵呵，我还不知道有没有明天呢……”
“胡说八道！臭小子！”
“哈哈，还是喜欢这样的小幸子。”
“我都说过多少遍了，叫我护士姐姐。”
少年定定地看着护士小姐，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其实，他本想告诉她……你听错重点了，笨蛋。
病房里，缠绵的哭泣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病房外，小护士偷偷蹲在护士站的桌子旁，默默地用完了一盒子纸巾。
“五十岚幸子，那家人请你过去，”护士长走过来，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与平稳，同时弯下腰拿走了女孩准备撕开接着擦眼泪的另一包纸巾。“这是你第一次面对经手的病人不治身亡，所以破例允许你哭一次，以后，注意！”
“呐，如果手术成功，我的病肯定就好了，到时候小幸子做我女朋友吧！”
“……小幸子，我想活下去，我还想知道，明天的阳光好不好呢……”
“小幸子，我喜欢你……”
“小幸子……”
“小幸子……”
“……我想……活下去啊……”
深藏于遥远回忆中的年轻面容渐渐与面前的刀剑少年的脸相重合。幸子捂住心口，巨大的悲伤像海啸一般拍击着她的心神。那些过往的或激动或热血或振奋或悲伤或绝望或麻木……种种情绪，种种回忆纠缠在一起，从浓烈到淡然，最后铭刻于心头凸显的，仅有短短的一句——
救救他！
“抱歉了，小药研，”幸子回身，在短刀惊讶的注视下，坚定而温柔地推开了药研藤四郎，“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是我无比肯定，我要去救那个孩子，所以，对不起……”
“婆婆！”
粉红色的灵流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轻轻地缠绕了短刀、胁差的手脚，以速度见长的药研藤四郎居然没能拽住老人。
“婆婆，别过去！”
狮子王大喊着，身旁的鵺却无动于衷，它的身边也围绕着幸子的灵息，温暖得另它昏昏欲睡。
骨喰奇怪地看着手中的胁差，利落地耍了个刀花，行动迅速，半点不受阻碍，身边的灵息仿佛风一样还对自己有所加持似得，然而当他想阻止幸子的行动时，顿时就好像行走在泥潭里一样，十分费力。
堀川国广苦笑不已地抓抓头，阻止了身边两个小短刀还想尝试冲过去的举动，“不要心生阻止婆婆做什么的想法，行动就不会觉得有障碍了。别忘了，我们缔结的是命契，一切以婆婆的意愿为先。”
“可是……婆婆她不知道暗堕之刃的可怕啊！”
前田急得快哭了。
“没关系，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换个世界保护婆婆而已，”平野拉住前田的手，紧紧地握住，“我是要永远守护在婆婆身边的，你呢？”
“嗯……长长久久，永伴君侧。”
“停下，别过来，你到底在想什么！”
山姥切国广大声呵斥着幸子，但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去阻止这个奇怪的老太婆了。
“这里很危险，回去！快点！”
喝止幸子见不到成效，初始刀转而看向身侧的友人。
大口喘息着，山姥切国广看得出大和守安定眼中的蓝渐渐染上了妖异的红，他的面孔极度纠结扭曲着，一会儿绝望痛苦的，一会儿是邪肆狂佞的，一会儿又是坚毅果决的……
“杀了我，山、姥、切、国、广！”
好容易与暗息争抢来了一丝丝清明，说出口的却是最无望的请求。
“呵，我不过是振仿品，哪来得力量杀死极化刀剑呢！”
如果我还有力量，在你刚刚异化的时候，我就动手了！毕竟，清光临走时曾经拜托我的啊，可惜……他就不该拜托我这个仿品……
山姥切国广看着虽然动很慢，却一直朝着这边走来的老人，急切之下，还是狠心拔出了本体。
昔日国广的第一杰，此时已经战损累累，破败不堪，谁也不知道，这振刀是否会在下一次砍击之下就此折断。
“对不起……”从来未曾因为痛苦而流泪的大和守安定，看着垂悬于自己眼前的已经明显磨损迟钝的刀尖，眼角终于闪现了一点晶莹。
“……没关系，”山姥切国广双手举起了刀，少年的脸上不知是害羞还是乏力，荡漾起一抹淡淡的浅红，“这样死去，比腐朽掉要好多了吧？这样也好……在我消失之后，就不会被继续比较下去了……”
展颜轻轻一笑，山姥切国广刺向了大和守安定的胸膛。
岂曰无衣……与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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