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邪神（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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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有的期待最终落空了。
一群人乌泱泱地跑到了亚当和瓦奥莱特所乘坐的马车旁边，围出了一个大圈，将两人簇拥起来。
很明显发生了一件大事。
与此同时，一个侍从挡在了乌有的面前，使得乌有无法再向前半分。
他恭恭敬敬地低着头，腰弯得极低，乌有只能看见他棕褐色的卷曲的头发。
平凡的颜色。
“主人吩咐我告诉您，不要靠近他的马车。”
他开口了。
乌有听到后，瞬间眯起眼，神色不明。
“你的主人是谁？”
他此时的神情并不契合“涅洛斯”该有的样子，但是他的声音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神爱世人，您不必如此卑躬屈膝，请直起腰吧。”
乌有伸出手，想要扶着他起来。
侍从看见了黑色布料挪动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勾勒出乌有脸上悲天悯人的神情。
他看不见乌有的神情，只能听到乌有清朗的声音。
他本来不想按照乌有的话做。作为一个暗卫，他的真容被越少人看到所看到越好，因此他打算随便说几句话将这个涉世未深的圣子糊弄过去。
可是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在乌有的手没有碰到他时，他看上去像是迫不及待般抬起了头。这与他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
“我的主人是亚当大人，”他毫无卡滞地说出了答案。
乌有因他的乖觉挑了一下眉毛，而侍从自己也被这份顺从所惊了一下。
很快的，乌有发现了这似乎是一位老熟人，在那个混乱的教堂不自觉地和他四目相对的人。
亚当的暗卫。
“瓦…瓦奥莱特大人受到了神罚。”
侍从总算没有继续将亚当的谋划和盘托出，而是依靠自己暗卫的职业操守，声情并茂地说出了这个事实，脸上的肌肉因为表演而剧烈抖动着。
乌有瞬间睁大了眼睛。
他如遭雷击，下意识地用力推搡了挡在他面前的侍从：“我要去看看她！”
怎么会！瓦奥莱特……瓦奥莱特为什么会遭受神罚？
她无疑是最为虔诚的信徒，更何况，她……她是圣女啊，神怎么会不再眷顾她？
是因为瓦奥莱特将护身符送给他了是吗，所以她被严格保护着反而遭遇了不幸，他四处游荡却什么事都没有。
乌有的情绪层层递进，和侍从两人可谓是棋逢对手。他生动地展现出了在亚当预想中，涅洛斯该有的反应。
侍从稳如泰山地站在原地，乌有的被预见的反应冲淡了他刚刚升起的恐慌，他安心地回归了暗卫的身份。
他开始满意地观察着乌有的反应，想着如何向亚当汇报。
他没花什么力气就挡住了乌有。经年训练而产生的肌肉使得侍从不可能被一朵温室中的花朵推动，即使那朵花朵极度悲伤，用出了最大的力气。
“圣子大人，亚当大人是为了您考虑。”
他劝导过于激动的圣子。
乌有并未因这简单的一句话放弃动作：“那他呢？他就不怕被真神牵连吗？”
他的声音格外得大，不过人群喧闹，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求求您不要为难我，亚当大人会惩罚我的。”侍从再次卑微地深深弯下了腰，
“我不能放您过去，我还有一个孩子和一双父母要养活。我的妻子已经死在了一场意外中，这个家不能再失去我…”
“请您怜悯怜悯我吧。”
侍从经过专业的训练，连刻意装出的沧桑嗓音都能随情绪的起伏而变化。现在，这声音就抖动着，暗哑难辨，好似是从一个破败的风箱中发出的。
在一个可怜人剖开自我而展示出的苦难面前，善良的圣子不好再向前，只能长长地叹息一声，像一只被针扎破的皮球。
他不发一言地奔回了自己的马车。
有趣的是，当前，水火不容的两方人均认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乌有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以支撑头颅的重量，长而密的黑发由于垂头的动作散落，恰好遮掩住他的表情。
不会摸鱼的打工人不是好社畜。
现在的乌有不必再伪装出一副天真软弱的样子。他放松着等待下一个表演节点的来临。
“宿主…”许久不见的001悄悄贴上了乌有的手肘。
“你这段时
间去哪了？”乌有好久都没见到过这个软团子了，此时拿它消遣也是个不错的娱乐。
不过001的消失大概并不简单，他也直觉其中存在着重要隐情。
“我们得快点完成任务了。”它不再维持着脆嫩的声音，冷酷的机械音为它的说话内容更增添了严肃的意味，“显然，这个世界的力量在侵蚀我们对你的保护，并且它的速度极快。”
“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完成任务的准确时间，这样才能制定最有利于你的计划。”
“你们还对我有所保护？”乌有发出了疑问。
不怪他没有察觉到，他在短短的时间内体验过数次濒死的感觉。
“宿主，都是我没有经验的原因。”机械音消失，001回到了先前的样子，话中透露出了明显的自责之情。
“事实上，这只是个新手世界，即使是这个世界中的邪神也不应该对被保护着的任务员有所影响。”
“之前你被影响的痕迹并不明显，我以为只是因为你的精神抗性过低，残留的对旁人不足以造成影响的污染还能够对你有所影响的缘故。”
的确是001的责任，从乌有的表现来看，他并不是那种精神脆弱的人。它应该早有察觉，而不是在属于祂的力量将乌有污染得很深了之后才后知后觉。
“我不怪你。”乌有换了一个倚靠的动作，继续让头发掩住自己的脸，使外界无法窥探他的想法。
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不着痕迹地抚弄001。
“宿主…其实还有别的选择。”001鼓胀复又收缩，重复了几下，最终缓缓开口，“其实你的任务进度已经达标了。”
“只要你同意，我们现在就可以脱离这个世界。”
001相当智能，它能够产生简单基础的情感。
而现在，它就产出了名为“愧疚”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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