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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潮水般涌来的记忆使得沈慎之手下动不由自主的缓了下来，直到再次被沈渝的低泣呓语惊醒。他放弃了再回想那些久远的回忆，把心思都放在了照顾病人身上。
也许是烧得糊涂了，沈渝开始哭喊起来，有的话听得不甚清楚，但是也大抵听得清是“爸妈哥哥”胡乱喊了一通的，期间还有些没头没尾的话，诸如“对不起”等等。这样子就像是被梦魇住了。所幸过了没多久，烧慢慢退了下去，沈渝也睡了过去，只是睡得并不安稳。
因为怕沈渝再出什么事，离天亮也快了，沈慎之便没有再合眼。
沈渝的侧脸仍旧肿着，这样的伤，少说也要三四天，多则则要七八天才能好。灯光之下，印得伤口更加触目惊心，看起来分外刺目。沈慎之，专门查了一下，寻了些消肿的法子。尝试着又处理了一下她的伤口。
天亮了之后，医院里渐渐也有了动静，大家该起床起床，该上班上班之后，沈慎之找到护士说明了沈渝夜里又发了高烧一事。
从医生那里，沈慎之拿到更加确切的回复。沈渝的确有轻微的颅内损伤出血，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并且为沈慎之简单科普了一下一些后遗症。大致可能会导致头疼、呕吐、和精神意识变化等等。总而言之，病情是在可控范围内的。
处理完一系列事情之后，沈慎之又打电话去给父母简单说了一下这件事，无论如何，沈渝病了这件事情，还是应当同父母报备一下的。所幸只是轻微的颅内出血，若是再严重一点，父母肯定是要抛下工回来一趟的，若是知道沈渝逃课打架打成这个样子，怕不是又是一场世界大战。
等沈慎之再次回到病房之时，发现沈渝又被魇住了。她眉头拧得跟麻绳一样，神情仍有惶恐害怕，更多的是难以释怀的悲恸，额头满是汗水，脸上的泪水沿着脸颊淌在了枕头上，能明显看见上面有一片湿透的水渍。
“沈渝......沈渝？醒醒。”
沈慎之推了她好几下，沈渝才猛的仿佛惊醒一样，坐了起来，不停的喘着气，眼神有些失焦。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慎之问道。
沈渝一动不动，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仍旧呆滞茫然的看着前方。沈慎之喊了好几声，她才慢慢转过头，目光一点点在他脸上聚焦。
“说话。”
沈渝这个情况，怎么看都觉得她不怎么好。
“......哥？”
沈渝轻声问道，神情恍似梦里。
哥？？嗯......！！沈慎之有些讶异，沈渝这别是发烧烧坏脑子了吧？还是生病了心理脆弱？他默了一刻，应道：“嗯。”
她眨了眨眼，泪水又落了下来。
“你怎么了？”
沈慎之愣住了，这回人可是醒了，怎么会突然哭起来，这不符合她的性子。沈慎之有一点奇怪，但是也没有说出来。他伸手去拿纸递给沈渝：“你无缘无故哭什么。”
“还好你还在......”沈渝突然一把紧紧抱住了沈慎之，又哭又笑的，格外奇怪。
沈慎之：“......”干嘛？以为闹了矛盾他就会把她扔在医院不管吗？他在沈渝心里形象到底有多差啊。
“嗯，我还在。”
沈慎之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尝试性的拍了拍她的背。
“你怎么样了？”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我......我看见好多好多东西......像做了一场大梦......”沈渝断断续续道。
“嗯......”沈慎之听着，点了点头，想了想问道：“噩梦？什么样的？”
“我看见......”沈渝猛的一顿，她松开了手，神情晦涩：“我看见你......被车......”她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沈渝说得不明不白，沈慎之结合了一下语境，就明白了过来：“梦见我被车撞死了？”
他试图安慰：“梦是假的。你难道还信这种东西？”
沈渝拼命想要表述辩解：“......不是，是真的......很真实......那些事情就像我真正经历的一样，你不明白那种感觉......”
“很真实的梦那也是梦。”
沈慎之斩钉截铁道：“不要相信那种东西。”
沈渝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什么，然而看着沈慎之的态度，她沉默了下来，低下了头，不再试图说些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突然问道。
“早晨快到中午了。”
沈慎之回答道：“你饿了吗？”
“不是......我是问，我多少岁了？”
沈慎之：“......”这个问题问得......他上前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感觉到异常，于是反问道：“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沈慎之！”
沈渝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往常她这个时候就爆发了，尽头却不知道为什么强制忍住了。她拨开了沈慎之放在她额头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有烧坏脑子！”
“哦。”
沈慎之顺其自然收回手：“十七。”
他觉得这大概是有些病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你还记得你怎么入院的吗？”
沈渝：“啊？”
她想了想道：“发烧了？”
看她有点茫然的样子，沈慎之就懂了。他没有再问什么问题，转了话题：“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我不是很想吃东西......”沈渝道：“我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沈慎之追问道。沈渝现在情况特殊，他不得不更细心一点。
“啊......眼睛疼，头疼......很难受......”她没有隐瞒什么，直接道。
可不是，你哭喊了一夜，早上又继续哭，眼睛能不疼吗。不过头疼......沈慎之倒是想到了什么，好像明白一点缘由了。
医生的话浮现在他脑海里：“这种情况下可能会导致头疼、呕吐、和精神意识变化等等。你多注意着一些。”
所以，关于情绪的变化，大概跟这“精神意识变化”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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