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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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琅一听，心想明溯摇的签真灵，蓝雨笙跟他说碧罗有个混□□的义兄，明溯就算出有人要向自己寻仇，恐怕不是巧合。
“最近的确发生了一件事，我细细跟你说。”
阮琅相信明溯的为人，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他，也许他有什么办法。
明溯拉住阮琅的手腕，他的手大，手心热热的，平时没少搬佛经，春天时还下地帮农夫干活，很有劲儿，他说：“别在太阳底下说，走，去凉亭。”
寺中有专供香客休息的凉亭，都设在墙下、树下的背阴处，明溯领着阮琅去了伽蓝堂旁边的凉亭，那里僻静，人少。
“要不要尝尝我们寺的绿豆汤？很解暑的。”
明溯从桌上拿过两只小瓷碗，还有一只盛满绿豆汤的大铜壶。
阮琅顶着太阳走路上山，也没打伞，被晒了一路，只觉得口干舌燥，连忙点了点头。
一杯绿豆汤摆在面前，阮琅道一声“谢谢”，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凉润润、甜丝丝的汤水便落入喉中，绿豆颗颗饱满，清甜软香，回味无穷。
“好喝！”
阮琅一饮而尽，明溯又给他续上一碗。
阮琅喝了两碗，便把碧罗来找他，要他给蓝雨笙下毒毁容的事和明溯说了一遍。
“如果我是你，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不过，碧罗的义兄真的不太好对付，我听说，有一个小无赖当着他的面骂街，骂到了他娘，当场被他打断了两条腿……有没有一个万全之法，既让蓝雨笙做花魁，又不得罪碧罗？”
明溯道。
阮琅想了想：“如果制造一个蓝雨笙被毁容但又被治好的假象，也许碧罗会放过我，不过，但凡她有一丁点儿脑子就会识破，哪有人毁容只过三五天就完全治好的？明摆着是骗局。”
“也对，她没那么傻，”明溯暗叹：“她背后有赤龙帮的二当家撑腰，一直很跋扈，但每次花魁赛都被蓝雨笙抢风头，这怨气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她满打满算以为自己能赢，若真输了……你出门就要小心点了。”
“你认识她哥么？”
阮琅试探性地问了问，虽然阮琅从小在镇上长大，但他是良家百姓，对□□上的事情一点也不了解，平时在家和师父学制胭脂学化妆，不常出门，也不爱听小道消息，自然不知道赤龙帮的事。
出乎他意料的是，明溯竟然点了点头：“我认识他，他诨号叫‘震半山’，他信佛，一个月会来寺里一次。”
“啥？”
阮琅惊了：“他来拜佛上香？”
那他应该是个善人啊，还敬佛。阮琅想。
“恩，每次杀完人之后。”
“……”阮琅默默喝了两口绿豆汤压压惊。
明溯语气有些凝重：“要不然你带着家人出去躲一阵子？”
“我房租还没到期……”阮琅拍了拍脑门：“唉，我怎么招惹了这么一个混世魔王。”
明溯眼睛一亮：“有了，你带着家人住我们寺里吧，我们这里很安全的，□□上的人不敢进来。”
“这样好吗？每个月多少租金？”
阮琅脸热，怕自己付不起。
明溯摇头：“不用租金，寺里还有一些空厢房，可以寄住一阵，你做了善事却招来横祸，方丈一定会同意收留你的……”
阮琅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幕一幕的画面，他带着弟弟、爹爹和师父住在厢房，与明溯朝夕相对，渐生情愫，忽然有一天，赤龙帮二当家率领一群小弟围堵寺院，冲寺里大声喊话：“交出坑骗了俺妹妹的那个兔崽子，否则俺要屠寺！”
然后爹爹万分惊恐，表示：“谁能解围，老夫就把儿子嫁给他！”
，危机之时，明溯飞鸽传书联系到了他的好友某将军，将军剿灭了赤龙帮，爹爹却翻脸说：“不行，老夫的宝贝儿子一定要嫁给状元郎，这位小师父，请你先去考个状元回来…”于是可怜的明溯小师父踏上了进京赶考的路……
这情节是多么似曾相识。
“阮郎？”
明溯见他发呆，轻声唤道。
阮琅暂停了脑海中的《西厢记》，回过神来：“我回家和爹爹商量一下，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叨扰了。”
“恩。”
明溯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咦，你眉间怎么好像有…？”
阮琅凑近了看，明溯的双眉之间有一颗淡红的胎记，颜色极浅，似有似无，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有什么？”
明溯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低头看绿豆汤，借着它当镜子，结果什么也没看到。
“没什么，天不早了，我该回去啦。”
阮琅以为自己被热花了眼，也就没有细究。
明溯点点头，见阮琅要走，便从铜壶里盛出绿豆汤，倒在四只小瓷罐中，并用布袋包了包，道：“带回家吧。”
“这怎么好意思，我已经白喝了两碗。”
阮琅不好意思要。
明溯执意要给：“无妨，这是寺里特意熬来供人解暑用的，谁来都是免费喝，香积厨里还有几大锅呢，多得是，你拿着。”
盛情难却，阮琅只好收下。
明溯还护送阮琅下山，再三叮嘱他要注意安全。
*
明溯回到寺中，吃过晚饭，做完晚课，去浴堂沐浴。
净岸师父在明溯身旁看了他半晌，忽然握住他的肩膀，离他极近地看，近得都要亲上了。
水滴顺着二人的脸颊、脖颈、肩膀滑下。
“师父，方丈说师徒之间禁止谈情说爱。”
明溯自动离开一段距离，又被净岸揽过来。
“你眉间的胎记是什么时候有的？”
净岸紧缩双眉，面色惊恐而严肃，又有些悲悯，仿佛不是在看着自己的徒弟，而是在看着一只怪物。
“不知道，有吗？”
明溯一脸莫名其妙。
净岸伸出食指在他眉心一点，手指微颤，他摸了摸，似乎想把那抹淡红色擦掉一般。
难道真要瞒不住了？
“明天去买粉，把这东西遮住，听见没有。”
净岸看着明溯的眼睛说。
明溯眨了眨眼，水珠顺着睫毛流下，他不解地问：“为什么？”
“不要问。”
净岸捂住他的嘴：“永远也别问，有些秘密会害死人的。”
明溯不知道，眉间淡红水滴形的胎记，当朝太子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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