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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焦姓兄弟养的两匹马的脚程以及耐力,他们三人本该在四日之内就到京城。
但这哥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有意远离人群,所以专门走那些人少车也少的路。
对此,季琉的理解是,这哥俩做的绝对不是一般生意。
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六日之后,焦姓兄弟赶着两匹同样疲累的马在一间破庙前停了脚。
“宁哥儿,我们哥俩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焦大抓着马鞭跳下来,转身从马车里取出季琉的包袱。
一路走来,季琉和焦大焦二也交流出了感情,虽然不好袒露自己的真名,但是她把小字告诉了他们。
焦二坐在马车里迟迟不肯露面,两道眉毛挨到一处。
他方才打算在临别前“施舍”攸宁那小子一个拥抱,顺便送他一个小玩意儿。
结果焦大那个没眼色的,不替他考虑考虑,就把人家喊下马。
焦二凝视着自己抹黑编的草蚂蚱,两只手互相抢了三个来回依然分不出胜负。
“扯烂算了,反正那小子也不喜欢。”
焦二捻起深绿色的草蚂蚱,指间一用力。
“焦二哥!”
他的手指瞬间一松。
季琉圆圆的脸蛋突然出现在车门边,看到了焦二正捏着一只蚂蚱。
“哇!焦二哥,你会编蚂蚱啊!”
焦二盯着季琉闪闪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应该给蚂蚱点上两个眼睛,这样宁子才会喜欢。
可转念一想,就算蚂蚱有两只眼睛也没有宁子的好看。
到底该不该装呢?这是个问题……
“焦二哥,你发什么呆呢!”
季琉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焦二,难道他看出了她想要哄走那只蚂蚱?
乖乖,焦二的智商到底有多高!
焦二回过神,后知后觉的把草蚂蚱塞到季琉手中,还略带嫌弃的说:“随手编的,现在一看挺丑。”
哪里丑了?
季琉心满意足的拿着蚂蚱从车板上滑下来,暗叹焦二的审美水平无人能及。
焦大去附近的小溪打水回来,就看见季琉在等自己。
“宁哥儿,你怎么不趁着天未黑赶紧进城去?”
季琉掏出二两银子递过去,诚挚的说:“焦大哥,这几日多亏了你们,我才能赶到京城。我在城外还有点事,明日一早再进城。”
焦大把银子推了回来,有些不高兴。
“宁哥儿,你这就折煞我们哥俩了。捎带你一程是我们的心意,难道我们的心意就这么不值钱?
还有,这一路上多亏有你在,我们赶路才不会烦闷。你要是跟我焦大计较这些,就是看不起焦大,把焦大当外人!”
“不不不……”她只是想表达对焦姓兄弟的谢意,仅此而已。
焦大憨笑,双手很有力道地拍打她的肩膀。
“好了宁哥儿,你的意思我知道啦!只要以后碰见了,你不把我们弟兄两个当陌生人就成!”
季琉忍着表示友好的痛意,笑着点头:“嗯,一定!”
……
太阳渐渐西偏,再过一个时辰就要落下地平线。
春日的阳光洒在破庙周边寸草不生的农田上,干硬的红褐色土地将阳光衬托的金灿灿,远远看去就像平锅煎蛋,一不小心煎过了头。
“这位小哥儿。”
就在季琉蹲在溪边舀水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她回头一看,一位鹤发白胡子的老者正拄着拐往这边走。
季琉放下从破庙里找来的唯一一个还算完好的陶罐,飞奔朝老者跑去。
“老人家,您找我有事儿?”
老者一身粗布短褐,十根脚趾蜷缩着,上面布满了小小的血口子。草鞋只有一片儿纸的厚薄,草索因为日积月累的摩擦几近断裂。
“小哥儿,你腿脚灵活,能不能帮我到小溪对面的坡上采点苦蒿?”
老者身上都是伤口,苦蒿能止血,确实没错。
问题是,这里根本没有可以耕种的土地,老者不大可能是在干农活的时候受伤的。
扶老者在大石头上坐下:“老人家等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季琉捞起下摆,看准了溪流中有几颗石头,然后飞快的踏着石头到了小溪对面。
苦蒿这种植物,就算在没有庄稼生长的土地里,它一样能活。
担心老者不够用,她一下拔了三株,按照原路返回。
“小哥儿,你心真好!”
老者拿起苦蒿,从中上部分开始往上捋下一把嫩叶,一把塞进口中咀嚼。
“呸!”
老者嚼烂苦蒿,吐在手里接着摁在脚上的伤口上。
就在她以为完事的时候,老者又嚼了一大口,撩起衣裳敷在肚子上的一个血窟窿上。
“呀!老人家,你的伤很严重,怎么不去医馆瞧瞧?”
老者无奈的叹气。
“我哪敢去啊?就算去了,也没人敢收我。再说我这种下等人,只有用苦蒿止血的命。”
他抹着泪,哽咽道:“这天杀的狗皇帝,残害忠良不说,还包庇祸害。我咒他断子绝孙!”
够狠。
虽然皇帝处斩了爹,可她也没这么咒骂过。真相还有待查清,胡乱冤枉人可不是她的风格。
“老人家,你说皇帝残害忠良、包庇祸害,有证据吗?”
老者红了一双老眼,愤然捶着石头:“怎么没有!我家季大人就是被狗皇帝一句话给处死的。不止这样,他还下令把府上的人都打死!
要不是做饭的妈妈看我年迈,拼死护着我出来,只怕我也跟着去了。”
季琉忍痛听着老者讲完,已经是泪流满面。
爹住的地方就是一个小院子,里面只有一个烧饭的妈妈和一个管事老伯,这些爹都说过。
可爹到底因为什么触犯了皇帝,竟然连两个下人都不放过?
“小哥儿,你也觉得我家老爷特别冤屈,对不对?”老者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季琉问道。
她赶紧擦干泪水,不能让老者发现不对劲。
“老人家,我这里有二两银子。你到邻县去请大夫看看,然后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好好生活。”
不要再回京城了。
老者诧异的看着她,连忙摇头推辞。
“老人家,您是个忠仆,我平生最敬佩的就是忠心耿耿的人。
你不要跟我客气,拿着银子赶快离去吧。”
老人蹒跚离去,一步三回头,心里觉得这小哥儿很面善。
送走了老人,季琉抱着陶罐回到破庙,却想起了一个关乎生死的事情。
四周的土地寸草不生,一个野果子也找不到,怎么挨过今晚?
忽然,供桌上的两盘供食映入眼帘。
季琉双眼一亮,露出了狐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