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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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微直视着陆著的眼睛。
她第一次发现陆著的眼神如此波澜不惊，跟夜晚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有所不同。
十分冷漠，像是完全把自己当作犯人一样对待。
她扭过头去，没有看陆著，而是看向坐在上首的陆夫人，“婆母说的是，这一年都是我执掌中馈，便是府上的各种采买都在我自己的手上。给婆母采买的灵芝也是我负责的，所以我都留有相应的账目，如若婆母想要查那边可以查账。”
说完这些，她才看向陆著。
陆著眼神未变，似乎在听自己下一句话说些什么。
“再者说，如若我想要偷那些灵芝，我为何不在采买的时候作假直接拿，而是从李嬷嬷的眼皮子底下拿呢？李嬷嬷是觉得我十分蠢笨吗？”
李嬷嬷没想到沈知微还是个嘴皮子利索的。
她在陆府多年，是亲眼看见沈知微嫁进来的。
在她的印象里，沈知微是个好拿捏的，在府中一年有不少丫鬟婆子都在暗中看陆老夫人的脸色。
如若沈知微得到了陆老夫人的宠爱，那他们这些丫鬟婆子自然会见风使舵，但沈知微没有得到陆府中任何一个人的喜爱。
陆府中也是要分大小王的。
很明显，沈知微什么王都算不上，在陆老夫人眼中是上不得台面的人，他们这些丫鬟婆子自然不用太过尊敬。
沈知微这么说，李嬷嬷只好说道，“少夫人，奴婢并无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把奴婢知道的说了出来而已。”
沈知微看着被放在地方的包裹，已经被翻乱了。里面不仅有自己给母亲寄的信件，还有给母亲寄过去自己买的一些衣服。
正杂乱地散落在那里。
沈知微不知道外面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她十分烦躁。
“你们无缘无故将我表哥扣下，便是因为怀疑我？可我没有拿府中的灵芝，我也不屑于去拿。府中的灵芝是我在千芝堂，如若各位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找千芝堂的堂主问询一番。”
“沈从易是我的表哥，我拖他去帮我给母亲送信送东西，用的都是我自己的银钱，我并未拿出府中的银钱来买自己的东西。”
“婆母便是不知道也不应当听从一面之词和我说这些。”
老夫人有些说不出来话，看向陆著。
陆著倒是敛起了不耐的神色，颔首，“好。”
孙嬷嬷此时却并不慌乱，她觉得沈知微无非是在挣扎罢了。
但还是附和着陆著的话，“都督说的是，一切都听都督的。”
"那你们可以让表哥先行离开吗？"
陆著却在此时摇了摇头，“可以让他暂且在京城歇着。”
言下之意，便是不能离开京城了，等事情调查清楚才能离开。
沈知微看向陆著，“都督也觉得我偷东西了吗？”
陆著没有说话。
外面风雨大作，沈知微没有理会在场的人，蹲下身来收起地上的包裹，径直离开，忍冬追了出去，“姑娘.....”
剩下的丫鬟婆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剩下的饭还吃不吃。
陆老夫人率先动了碗筷，“著哥儿，不要管她，我们吃吧。”
陆著没有坐下，反而说道，“母亲和妹妹吃吧，我就不吃了，我回一趟东院。”
丫鬟将陆若棋唤来的时候，陆若棋正在摆弄着手中的弓箭。
陆老夫人将碗筷往桌上一放，陆若棋立马缩了缩脖子，“母亲，这是怎么了？”
陆老夫人睨她一眼，“没有怎么，便是看你连吃饭都不专心，还要摆弄你的那些东西，好的不学尽学这些东西。前几日听夫子说你课业又没做好，是不是又不写课业跑去练武功去了。”
陆若棋本来还兴致冲冲想要与陆老夫人说些话的，听到陆老夫人这么说顿时苦丧着脸说不出一句话来了。“母亲，我没有。”
“还没有，你不许再摆弄你的那些东西了。”
陆若棋不知道为何母亲突然变得如此心情烦躁，于是在陆老夫人吃完饭之后问了跟在陆老夫人旁边的沈嬷嬷。
沈嬷嬷四下打量，这才悄悄说道，“应当是府中的少奶奶偷拿了专门给母亲买的灵芝，还不承认自己的错处，陆老夫人应当不高兴了，才会对小姐这种颜色，小姐勿要放在心上。”
陆若棋烦躁地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母亲总是这样，一有什么事情不开心便不会给其他人好脸色。
东院里，忍冬给沈知微擦拭着头发，“姑娘小心些，本就身子弱，自然不能染了风寒，若是染了风寒不知道会如何难受呢。”
沈知微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忍冬，你说什么时候母亲能回来呀？还有哥哥去哪里了，如若他还在世的话为何不来看看我，也不来看看佳灵？”
忍冬安慰道，“姑娘，总有一日我们能够证明沈大人是清白的，这样的话夫人就能回来了。少爷肯定还在的，少爷没有来找姑娘定然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等少爷处理完事情就会来找姑娘的。”
外面劈里啪啦的响声掩盖了两人的声音。
陆著进来的时候沈知微正在说着什么，看陆著进来沈知微就停止了话头。
“都督为何来了？”
"我来歇息，为何不能来。"
沈知微也不多问陆著为何不吃饭，开始剪起了灯烛，灯火摇曳将沈知微的背影拉得老长。
陆著还想要。
沈知微一把将陆著推开。
“都督，我今夜月事来了，不太方便，便是请都督今夜在书房歇息吧。”
陆著停下了动作，垂眸看向沈知微，似乎在分辨面前的人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沈知微有些愠怒，“都督是连这件事情都要怀疑我吗？”
陆著自然没有心思与沈知微争论这些，而是收拾好了自己的衣衫。“我没有怀疑你这句话是假的。我只是在闻你身上的味道，这个味道我在别人身上闻过。”
沈知微觉得陆著有些莫名其妙，她没什么心思去问陆著所说的其他人是谁。
“许是院子梅花开了，沾染上梅花香气了。”
说的很敷衍，陆著移开目光，压下心中的躁动便离开了。
这场雨来的又急又凶，却没有停歇的势头。
沈知微怀疑明早起来屋外的梅花是不是要被淋断了。
沈知微在梦中惊醒好几次，旁边的位置依旧空荡荡无人，她却再也睡不着了。
翌日沈知微还未等到寿喜堂传来消息，就等到了千芝堂来人了。
来的还是千芝堂堂主洪如海。
“顾姑娘，有一位孕妇要生了，但是她有喘病，而且这个病人很特殊，得您亲自去看。”
沈知微来不及打扮太多便匆匆跟着洪如海离开了。
下了一晚上雨的东院很是安静，仿佛雨水将所有闲杂的声音都洗去了。
“你们少夫人呢？”
面前的陆著声音寒冷，丫鬟们看一眼都害怕。
“都督，我们不知道，少夫人一大早就出门了，没有说出去干什么，奴婢们也不敢问。”
陆著看向院子里的梅花，大部分都被昨夜的雨水摧残了，只有少数几只还挂在枝头，但看样子，应当也活不长久了。
“便是如此着急？”
这话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东院里的丫鬟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看陆著满身怒气没有一个人敢回答。
陆著看着跪了满院子的丫鬟婆子，头也不回地从东院走了。
每日事务繁忙，他没有时间来陪沈氏耍这些小心思。
陆著没有在东院里待太久，他每日事务都很繁忙，府中出现的事情自会有人去查证。
到镇抚司时，叶白羽正趴着躺着椅子上，见陆著来，他想要起身，“都督。”
陆著挥了挥手，“躺下吧。”
叶白羽有些郁闷，昨日将昭狱内的大盗放走，还挨了三十板子，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叶白羽是京城人，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先皇在位时风光无限，叶家儿郎也不需要外出做官，久而久之，叶家儿郎便少了些血性。
可随着新皇上位，叶家有式微的趋势，叶家需要有人支撑起来。
可放眼望去，叶家竟无一个可用之才。
叶白羽算是这群儿郎里比较有血性的，但他不喜读书，想要通过自己的武功来闯出一番作为。
叶白羽的母亲不喜儿子练武功，更别提让叶白羽进边塞军营了。
软磨硬泡下，叶母终于同意叶白羽进锦衣卫。
叶白羽在那些儿郎中武功确实高强，但放在锦衣卫里面就有些不够看了。
偏偏锦衣卫都指挥同知陆著是看个人实力的。
叶白羽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头，武功和见识都得到了不少的提升。
但身上的纨绔儿郎味还有不少。
陆著昨日让人责罚他便也是给他一个教训。
“昨日连夜将王余审了，王余的嘴是真的硬，放他走的那个锦衣卫当时就吞药死了，王余死活不肯说出幕后主使。”
陆著望向叶白羽，此时的叶白羽双眼下乌青，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
“查查他近日接触的人。”
陆著看向昭狱外的那朵梅花。
果不其然，被昨夜的骤雨打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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