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孰是真情,孰是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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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应兰早早地被狄小娘从锦缎被子里挖了出来，梳洗打扮，穿戴整齐。

头上梳了一个三丫髻，三髻上插着三只短金钗，一条银红罗头须，上垂珍珠珠串绕髻而扎。身上着一件簇新的银红花罗长衫和白色素罗襦裙，腰间系着银色丝绦串着三两个香袋荷包。脚上亦是一双银红色簇新满面绣花鞋，鞋头坠着一簇银色流苏，走起路时一跳一跳的。

应兰从大铜镜里瞄了自己一眼，嗯，很好很好，这打扮很古代。如果长栋弟弟这会生出来了，咱俩搭配一下，活脱脱就是苏汉臣的《冬日戏婴图》的盗版。

走进寿安堂主屋，应兰有些惶惶然，自己这个冒牌货能唬得住狄小娘，陈妈妈，能过老太太这一关吗？

狄小娘行礼问安后，拉了拉应兰的手道，“感激老太太一直照顾我们母女，七姑娘病着这些日子，多亏了老太太送来的汤药补品，七姑娘才保住了小命。今日七姑娘大好了，特来向老太太叩拜谢恩”。

应兰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语气真诚地道“感谢老…嗯，感谢祖母对孙女的照顾之恩，孙女定当铭记于心，日后定好好孝顺祖母。”

老太太语气温和，拍着罗汉床边笑着道：“小七啊，好孩子，快起来，来，到这儿来，让祖母好好看看你”。

应兰走上前去，站在老太太身边，低垂着眉眼，不敢看老太太。老太太伸出一只手拉过应兰的手，一只手摩挲着应兰的发髻，慈爱地说：“小七瘦了好多呀，还是不爱说话呀。这身衣裳看着真不错，是你小娘的手艺吧，显得小七呀更白净了。”

应兰呆呆的听着，任由老太太把她拉近身边，她闻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那种暖暖的带着檀香的味道。

应兰忽然就想起了上一世，晓月鸥的外婆身上也有这个味道，外婆一生过得很苦，幼年丧母，中年丧夫，独自一人拉扯大四个孩子，晚年却孤苦一人。虽有几个孙子女，但她最疼晓月鸥。二十出头的晓月鸥以为人生很长，所有人都会等她，外婆也会等着她工作挣钱买房，再把她接来同住。

可是外婆没有等到这一天，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苦，一直折磨着晓月鸥，她觉得都是因为自己太没出息了，外婆连一天舒心的好日子都没过上就走了。

应兰想到这，心里酸涩难忍，眼眶一酸，滴下泪来。

老太太吓了一跳，笑容戛然而止，“小七啊，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和祖母说”。

“没，没委屈，祖母，祖母，您要好好活着，好好吃药，好好吃饭，一定，一定要长命百岁”，应兰一边抽泣，一边呜呜咽咽的说着。

老太太懵了一懵，旋即又笑了，心里有个念头忽的冒了出来。

隔了几天，老太太说请全家人都到寿安堂用早饭。应兰心里想，老太太的救济彩票终于要开奖了。

老太太说，要听听孩子们自己的意见。墨兰，如兰都按剧本好好的说了。要轮到明兰，应兰打起十二分精神，竖起耳朵准备细细听来。

应兰前几天特特去试探明兰这小丫头是穿的还是没穿的，啥宫廷玉液酒，奇变偶不变，民法之正当防卫，甚至连钵钵鸡，一元一串的钵钵鸡都用上了。明兰就是不搭茬，睁着两个漆黑明亮的大眼珠子问“七妹妹，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把应兰气个仰倒。

今天可得好好听听，接着就听着老太太说：“小七，你是最小的，祖母问你，你愿意来寿安堂吗？”

丫的，咋不按顺序来，还带搞突然袭击的。应兰因全心都在等明兰的答案，压根没准备自己的说辞，想着到时就不说话，自然就没人搭理她了。

应兰抿住了嘴，决心把锯嘴葫芦做到底。

“小七，你不说话，祖母就当你愿意了哈，明日你就搬来寿安堂住吧”老太太道。

啊，不是，不是，剧情不是这样发展的。应兰急了，自己去了寿安堂，很有可能就是换了明兰的命运，这可不行，不是我的，不能要。“我不愿意”应兰大声说。

“混账，你祖母好心抬举你，你不感激涕零，怎敢回绝”盛纮拍桌怒道。

屋中女孩们都被吓了一抖，狄小娘一脸担忧，看着老太太。“你先别发火，小七你说说，为什么不愿意来祖母这？”老太太丝毫不以为意。

“我，我舍不得小娘”应兰干脆地回答。

“你若愿意过来，你小娘白日可以随时过来看你。”老太太接着道。

应兰莫名燃起一股火，觉得老太太这是要坑她，她本就没有急智又不擅长编瞎话，怎么一个两个都来为难她，算了，死就死吧。

“应该让六姐姐来寿安堂，我不想和六姐姐争，也不应争。”应兰道。

“为何应该是六姑娘？”老太太追问。

“嗯，我小娘说我们几个姐妹都有自己的亲娘在身边，只有六姐姐没有。”，此话一出，王氏脸色骤变，盯着狄小娘。

“母亲待我们几个姐妹都一样好，待六姐姐更是好，比五姐姐还要好呢。小娘时常说母亲一个人两只手，要亲自照顾

四个孩子和整个盛家，太辛苦了，祖母是想帮着分担一些，对吧，”应兰一口气说完，心里默念对不起啦阿娘，只能借你的口啦？

老太太看了看应兰气鼓鼓的小脸，觉得这小孙女甚是有趣。

“狄姨娘明理懂事，把小七教养得很好呢，大娘子管家不易，我帮她分担一二，也好让她轻省些。一家人就是要互相体谅，互相帮扶，不能只扒拉自己的算盘珠子”说罢，淡淡的扫了一眼林姨娘和墨兰。

寿安堂小佛堂，房妈妈帮老太太抚平衣裙的褶皱，端过一个粉瓷荷花盖盅，道“老太太，今日念了一个时辰的经，口干了吧，这罗汉果糖粉梅子茶最是滋阴润肺的”。

“嗯，你说小七这孩子到底想不想来我这？”老太太抿了一口茶汤。“前日，她来请安，那个眼泪汪汪的又说了那么熨帖人心的话。老太太叹道，眼前又浮现出，那日墨绿色回字纹的门帘放下的那个档口，那个通身银红的小人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回头望着，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老太太当下决定，明兰和小七都带到寿安堂来。没料到，小七在堂上一口回绝了，还把理由都找好了。这个小七呀…

“阿娘，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应兰无措又懊恼地拉着狄小娘的衣角。

“有什么错，不是你自己说的不是你的，你不要嘛”，狄小娘笑了。

“可我好像说了太多话，会不会太招摇呀”应兰心有戚戚。

“一味的装傻充愣也不是长久之计”狄小娘自言自语。

又过了一个月，袁家来递了庚贴放了小定，耿世叔从京里带话说银子花出去了，升迁折子重又批复了，年末盛老爹可能就能去拜谒八仙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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