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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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十万大山深处的揖峰谷，很快便迎来了一批新的来访者。
姜纨此次出发去揖峰谷的消息并没有公开，只有几个接触过方清河的商行，才知晓一点此事的前因后果。
姜纨担心会打草惊蛇，因此除了岑怡和那只金色知雪鹰外，并没有带其他护卫，而是跟着商会的一支捕兽队一起低调进了十万大山。
肖琮对此表示强烈抗议。
如果姜老板因此出了什么事，对灵犀商行岂不是重大打击？
“老板啊，”肖琮一力苦劝，“你还是多带一点人前去，否则真打起来，无人支援，我们真出了什么事，就鞭长莫及了。”
姜纨有些哭笑不得：“你看我像是那种莽撞的人么？”
经过五行隔音阵里的一番讲解，肖琮这才得知了姜纨此次的安排，她打算先只身引出方清河，然后借机让万语宗的修士将他围住……先擒住此人再说。
“既然他无礼在先，捉住了这么多修士，”姜纨冷然道，“我们也没必要以礼相待了。”
以她推测，方清河恐怕还是要来寻自己的。
毕竟如今方家的灵兽们已经尽数在直播间中暴露，方清河口中的“老祖”还不知作何反应，他抓住的又是姜绮……想来大部分的责任，都会被推到灵犀商行身上。
比起让他出来闹得满城风雨，不如她做好万全准备，抢占先机先打他个措手不及！
肖琮也觉得自家老板说的有理……那天直播就能看得出来，这个方清河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他借着直播法阵，就能跨越空间定位，这般莫测的实力，简直让人胆战心惊！
这样的手段，就算是天级巅峰修士，能做到的都寥寥无几：“必须要请来万语宗的结阵弟子，把他困住才是，又或者请来几位长老，或者首席师兄亲自出马……”
肖琮一边说，一边盘算哪些人有时间能被他请来。
却不料姜纨头也不抬，在旁直接来了一句：“我已经联系好褚知泉派人来了，你放心在灵犀商行留守吧。”
灵犀商行的事务并不算少……肖琮本来还在忧心要不要跟着老板一起前去，闻言松了口气，爽快道：“好，那灵犀商行的事务放心交给我。”
等等！
话说到一半，肖琮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姜老板从哪里联系的万语宗？
灵犀商行和万语宗关系最亲密的一道桥梁不就是他么！
虽然说在芳霭州，他偷听了自家老板和首席师兄的全程对话，知道两人彼此加了识叶，但那不是商业对谈，现在姜纨竟然能直接管首席师兄要人了？
联想到之前长老会特意叮嘱自己可以和姜老板多培养一下感情，肖琮心里顿时生出一些不合时宜的八卦之情。
出发之前，他寻了个机会和岑怡打听：“岑师妹，你和老板在一起呆得时间长，你知不知道，她和咱们首席师兄……关系如何。”
说完肖琮咳了一声，欲盖弥彰道：“我是从万语宗的弟子角度问的。”
他暗示得够明显了吧？
万语宗的弟子们，谁不偷偷关心和首席师兄有关的八卦，要是知道褚知泉现在和姜老板聊得有来有回，恐怕到了明天，来无叶坊市拜访的女弟子们，人数就要多上一倍！
岑怡想了想，认真道：“……关系挺好的呀，当时我们从墨石坊市回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聊了可久了。”
肖琮：！！！
他喃喃道：“……难怪，难怪。”
肖琮之所以反应强烈，也是因为在姜纨出发之前，他收到了褚知泉发来的识叶。
他的这位首席师兄，这一次决定亲自前去揖峰谷。
要知道褚知泉极少亲自出面处理商会之事，而因着姜老板的缘故，他已经主动出现了两次……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除了八卦心情之外，肖琮转念一想，“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件好事……姜绮和其他被方清河带走的修士，这一次必然能平安归来了。”
-
而此刻在远离无叶坊市之地，商盟的天机楼刑楼之中，也有人收到了灵犀商行已经抵达十万大山深处揖峰谷的消息。
林俨慢斯条理读完信笺，然后抬头看着刑架上的朱鹮：“因为你办事不力，这个崛起的灵犀商行和姜纨，这些日子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
话音刚落，一簇火焰便从指尖蹿起，将那信笺尽数焚烧。
“倒真是天助我也，”林俨勾起唇角笑了笑，“褚知泉这次也来……他们对这个姜纨，倒还真是看重啊。”
全身已经被鲜血浸透的朱鹮听见姜纨两个字，在刑架上吃力地抬起头道：“盟主……这一次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完成您布下的任务。”
林俨轻蔑一笑。
“犯错就要受罚，”他慢斯条理地开口，“好姑娘，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他眼中黑色符文涌动，刑架上重新生出密密麻麻的尖刺藤蔓，瞬间缠绕住了朱鹮。
那藤蔓的尖刺倒钩上，还涂满了能伤害修士的奇毒，朱鹮顿时发出一声惨叫，重新无力地垂下头来。
过了不知多久，她的周身伤口都已经麻木，才在阵阵迟缓的痛感中醒来，听见刑楼的狱卒恭敬的声音：“尊主，这生刺术虽然不会伤及修士根本，但若是血气流失过多，还是会影响识海……您看，是要给楼主上续命药么？”
林俨的声音仿佛也隔着一层纱传来，是漫不经心的声音：“用塑玉水吧。”
过了片刻，朱鹮隐约听见脚步声，她努力凝聚起模糊的视线，见那狱卒捧着一个长口的白色瓷瓶，向她身上洒来。
澄澈的金色液体尽数淋在伤口上……比尖刺藤蔓缠身更剧烈的痛苦袭来，但裸露在外的伤口血肉立刻翻转着聚合。
林俨缓缓勾起唇角，轻抚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好了，一会去房间里换件衣服，有件新的九仙玉宝衣，足以抵御天级修士的伤害……你把它穿上，嗯？”
说完，他顺手摸了摸朱鹮的头，从容拂袖转身而去。
朱鹮踉踉跄跄的起身，对狱卒道：“扶我出去。”
那两名狱卒对视一眼，却没有一个人理会朱鹮的要求，而是自顾自地走开了。
朱鹮只得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推开狱门，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若是平常时候，受这些刑也没什么。
但在进刑楼之前，她正好要突破地级巅峰，体内灵息本就不稳，再加上这些刑罚和灵药的引动，现在只觉经脉中灵息乱撞，每走一步都如同行走在尖刀之上。
“哟，这不是我们天机楼主嘛，”就在她凝神想要理顺灵息时，有讥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也真是可怜。”
“谁不知道，她名义上是商盟次座，实际上却被盟主当条狗，说来也是人才，之前的天机楼主，有哪个能撑过三年的。”
“情深似海呐……可惜盟主也不把这颗心放在心上，一个又一个得力的女子，一个个流水般进了咱们商盟，朱鹮楼主还以为自己是独一份么？”
听见这不加掩饰的讥讽声，朱鹮勉强稳住自己，扶住廊下的木柱，抬眼看向迎面走来的女子们。
这是商盟麾下的医帮。
里面有医修也有毒修，首领是一名叫周采薇的女子，见到她如今惨状，周采薇笑着让身后的姐妹们声音小一些：“好了，就不要在人家心口上撒盐了。”
其他女子们嘻嘻哈哈地从朱鹮身边经过，周采薇落在最后，勾起唇角，将一块令牌甩给朱鹮：“喏，小可怜，刚刚见到你的灵兽也受了伤，被我放在灵兽园了，赶紧带回去一起养伤吧。”
朱鹮握着那令盘，低低道：“……多谢。”
周采薇哼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了其他姐妹，而朱鹮则转过身，一瘸一拐走去了灵兽园。
等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天色已经从鱼肚白尽数变成沉郁的蓝黑。
掌心的擒讯雀伤口已经被包扎完毕，感受到主人的存在，它轻轻抬起头，亲昵地蹭了蹭朱鹮。
这只灵雀极其擅长传讯，更拥有“隐身”与“记录”的双重天赋，但只能向拥有灵兽契约的主人传递情报。
朱鹮轻轻摸了摸它的头，本来冷漠的视线微微放柔，低声道：“你有什么想告诉我？”
擒讯雀漆黑的眼中，有紫色的符文一闪而过，将它所看到的场景，尽数传递到朱鹮眼中。
“你也要说盟主的坏话？”
说来，灵兽与主人心意相通，但擒讯雀不知为何，并不喜欢林俨，之前时常传来一些林俨和其他女子在一起的画面。
朱鹮本来并不想看。
只是不知为何，心头竟然时常浮现出姜纨当日和她说过的一言一语：“你在商盟之中，他又何尝待你尊重过？”
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她和盟主的关系比旁人更加亲密，他对自己的要求格外严格而已。
但想到一路行来，天机楼中众人对她这一身伤口，半怜悯半鄙夷的神情，朱鹮的心神又再次恍惚。
她犹豫了一下，手指轻轻抚过擒讯雀的额羽：“发给我看看吧。”
只是下一秒，这些画面就让朱鹮大惊失色：“……开启兽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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