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真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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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师兄！宋师兄吐血了，林师姐的丹药都止不住，你快来看看——”
姜纨话音刚落，便听见雪神庙中有少女焦急的声音传来。
两人一齐转头望去。
梳着双环髻的少女从庙中急切跑出，向着唐其梓的方向奔来。
姜纨轻声道：“难道你想让容大小姐，一直沉浸在这场幻梦里么？。”
在姜纨话音将落的同一瞬间，幻境随之晃动……少女模样的容熠渐渐变为成年女子，在幻境中不断坠落的大块碎片之中，她口唇中不断沁出血色，怔怔地凝望着唐其梓。
幻境晃动得越发剧烈。
唐其梓伸出手扶住颤抖的容熠，温柔地注视她半晌，指尖黑色灵光闪烁，重新刻落入她的额间：“睡吧，小容，这只是一场噩梦。”
姜纨周身的赤色飞雪不再沸沸扬扬、而是凝固在半空，晕黄色的灵灯光从雪神庙中漾出，让唐其梓宇与容熠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你叫姜纨？”唐其梓的声音温和响起，“你是万语宗的弟子么？”
幻境重新恢复平静，玄衣青年终于与姜纨直面相对，他身上带着魔气的灵力那般明显，让足以佐证姜纨所言不虚……之前配合姜纨猜测心魔是谁的修士们，无一不是目瞪口呆。
原来姜老板说的是真的！
心魔真的在这群百年前的万语宗修士之中。
……甚至就是唐其梓本人！
他本人亦是凡人出身，因天赋过人进入万语宗，但百年时光呼啸而过，他的亲朋故旧都早已离去，只有少数和他相识的人，又恰巧在直播间内的，此刻唏嘘感慨不已。
“我只是个凡人，”姜纨笑着介绍自己，“我开了一家驯兽商行，叫做灵犀，我是商行的老板。”
唐其梓微微一笑：“凡人驯兽师，想解开我和小容的契约，可没那么容易……那么，你有什么看家本事？”
地级修士堕魔之后，哪怕是一缕残魂，也拥有足以触碰到天级门槛的实力。
更别说容大小姐这些年来刻苦修行，实力也早已到了地级巅峰。
有驯兽契约在身，唐其梓的实力只强不弱……魔修又没有不得伤害凡人的规矩限制，若是唐其梓现在想杀了姜老板，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这话问得直播间的观众们都紧张起来。
姜纨倒是很淡定。
前世她没少和那些规模更大的公司老板或者关键人物打交道，无论是言笑晏晏还是针锋相对，从来都是全身而退。
只要你有价值……那么无论价值几何，在需要你的地方，你就会有一席之地。
更何况她现在手握玲珑灵界唯一的直播间，这样的资格，让她有了足够的底气。
天级修士又如何？现在亦只是一缕残魂。
“唐真君，我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姜纨微笑道，“作为回报，请配合我解开你和容大小姐的驯兽契约。”
唐其梓亦是含笑望向她，称赞道：“姜老板，有胆识。”
他转过身凝望雪神庙外凝固在半空的飞雪，长睫眨动中，那些雪卷着寒风，纷纷扬扬重新从空中落下，向着人的面上漫天盖地的袭来，风雪之中，唐其梓的声音清晰传至姜纨的耳边：“我唯一的要求，便是请姜老板你，将这场幻境看完。”
容熠迷迷糊糊地醒来，才发现自己靠在师兄的身上，不由双颊通红地跳了起来：“这、这怎么回事……师兄刚刚在和谁说话？”
“你睡过头了，”唐其梓失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握住她的手腕，“走，回去了。”
说完，他亦是重新变回了那个百年前意气风发的天才阵修，带着师妹大步走回了雪神庙。
原本留在雪神庙中调息的修士，此刻纷纷围在刚刚那个激动的弟子宋哲身边，焦急地看向昏迷不醒的宋哲。
林获指尖灵息闪动，在宋哲脉间轻触，神色凝重：“宋师弟透支灵力守阵，现在识海受损，若不及时治愈，轻则修为止步不前，重则性命有失，我手中的丹药不足以治愈他，除非有人全程为他输送灵力，护他回到宗门才行。”
此言一出，有个年轻的小女修站了出来：“林师姐，我来输送灵力给宋师兄吧？”
“南溦师妹，”另一个胖胖的男修士捂着受伤的胳膊，站出来阻止，“你才刚步入玄级，灵力有限，我是咱们中除了唐师兄和林师姐外，修为最高的人，这种事应该让我来。”
“可成二师兄，你是阵法中的前位，若是你救宋师弟，那咱们的阵法怎么办？”
“要不然还是我来吧？”
修士们虽然一个个都灵力透支，识海也有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但是依然争先恐后看护受伤的宋哲，就连因为唐其梓的动作，双颊绯红的容熠回过神来后，都提出要由自己输出灵力保护湿地。
唐其梓环视着自己的师弟师妹们，缓缓开口道：“各位师弟师妹，我有一个办法。”
望着一双双信赖的眼神，唐其梓翻开右手，掌心浮现一道小小的光影——正是刚刚雪神庙中的那个少年。
只见背着长剑的陈竹使出了凡间功夫，身轻如燕，在枝叶间来回穿梭不停，一路向着漠北城的方式疾驰而去。
见修士们不敢置信地望着这道虚影，唐其梓收了术法，沉声道：“这是经由我改良的锁灵契。”
“这是……魔族的术法？”
“不错，”唐其梓沉声道，“如今我们身陷兽潮之中，求援无门……何况兽潮所到之处，灵息浑浊不堪，让识海无法将其转化为灵力，因此我想了一个法子。”
“首先，各位和我签下锁灵契，从此共享灵息。”
随着唐其梓的话语，万语宗的修士们毫不犹豫，按照他的吩咐，齐齐卸下识海外层层防护，由唐其梓刻下锁灵契的印记。
“我身为阵眼，可以凭八方轭灵阵从地下抽取灵息，输送给各位。”
唐其梓话音刚落，所有和他签下锁灵契的修士们，齐齐感觉识海震动，本来枯竭的灵息被迅速补充溢满，立刻又有人将灵力输送给宋哲，让昏迷过去的修士缓缓清醒。
“陈竹已经前去漠北城求助，各位一定要坚持住，等到师门来人救援……我们就都得救了！”
一时间年轻修士们士气高涨，人人都雀跃起来：“是！”
“漠北城就看我们能不能守住了！”
“有了唐师兄的锁灵契，大家一定要坚持啊！”
在场没有与锁灵契刻印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身为剑修的容熠，她主修剑意，对灵息是否浑浊要求不高，另外一个是身为医修的林获。
“林师姐，”唐其梓有些愧疚的微微低头，“锁灵契不能用在比自己修为更高的修士身上，我很抱歉，等到兽潮结束……我会亲自向师姐赔罪。”
英姿飒爽的红衣女修爽朗一笑：“到时候，我一定要让师弟多请几杯酒！”
话音刚落，雪神庙外再次传来震动，那恐怖的兽潮再度来袭。
这一次持续的强度，比之前更加猛烈，八方轭灵阵也数度被撕开破口，尽管游走位的剑修容熠努力抵抗，但还是有修士陆陆续续的受伤，身为医修的林获耗尽灵力救治，却还是被一只巨大的玄风墨狸撕碎了半边肩膀。
“师姐！”
“林师姐！”
师弟师妹们目眦欲裂，但因为守阵的缘故，没有人能够出去救助，就连容熠都被另外两只撕破阵法的灵兽缠住，无暇顾及林获。
寒风已经停止，只有飘飘荡荡的雪花从高空坠落，在红衣上染出深色痕迹……林获的灵息从周身迅速散去，她颤抖着双唇，抬头望向自己的师弟师妹们。
“守住这里，”林获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依然坚定无比，“至死不退。”
这是她留给玲珑灵界的最后一句话。
兽潮愈发汹涌，将原本坚固的八方轭灵阵撕的越发摇摇欲坠，而林获的身体亦是很快消失在了兽潮之中。
万语宗的年轻修士们连悲痛的时间都没有，为了守住这一条通往元南州的路，唐其梓不得不将阵法的范围缩小，失却了阵法的大面积保护，修士们抵抗兽潮的灵力消耗的更加剧烈。
下一个死去的，是曾被众人抢着救助的宋哲。
他是主动投身兽潮的。
“唐师兄，我是修为最低的，少了我一个……你调用的灵息多一些，咱们的阵法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再之后死去的是程二。
随着守阵的修士们一个个离开，最后八方轭灵阵只剩下浑身浴血的唐其梓一个。
他独自又支撑了四十九天，这才迎来了兽潮的暂时退却。
在兽潮退去的那一瞬间，唐其梓摇晃了片刻，随后跌跌撞撞地扶起躺在他身后的容熠。
“师兄……”早已灵力透支的容熠，低声恳求他，“不要再为我输送灵息了，你留着守阵，你……你要活着出去。”
“小容师妹，”唐其梓沙哑开口，“我们之中，只有你才有可能活下来。”
这句话立刻让容熠惊慌起来：“唐其梓，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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