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宫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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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沿着瓮山泊东岸前行，很快便到了圆静寺门外。
圆静寺是弘治乳母奉圣夫人罗氏所建。罗夫人三年前已过世，这里如今由内府清宁宫庄照看。
瓮山泊以东，包括瓮山，都属于清宁宫庄地界。
清宁宫庄是成化初以抄没太监曹吉祥的家产所设，有地3000余顷。宪宗拿来孝敬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病故，弘治前两天又把它划归太子名下。朱厚照便成了这一带最大的地主。
圆静寺住持等人迎了太子进来奉茶，众人稍事休息便往瓮山上去了。
山不算高，爬上去便见山下碧波荡漾，极目远舒无遮无挡，南边还能看见京师的城墙。
清风徐来，山顶众人心旷神怡，确实是个好地方。
北边窄窄的清河先向北，再折而往东。河流转角的地方有一个庄子便是清宁宫庄。
清河对岸还有一个小庄子，不知道是谁家的，问了下吴昊。吴昊说是清河西边的地是成山伯王家的，那庄子应该也是。
既然是自己名下的地，那还客气啥，就这里了。
一众人在山顶规划了一番：圆静寺后有条土路可以直接上山，但用来搬运物料却太小了，需要拓宽砌石；山顶宽广，但仍需平整；紫薇殿、晷影堂、刻漏房等等需要修建...
吴昊大致估算了一下，不算新制仪器，房舍、道路的物料、工银预计得六千两白银上下，等户部批钱下来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朱厚照听了也盘算了一下，清宁宫庄三十余万亩地，每亩籽粒银三分，一年下来便是近万两银子，建个观象台绰绰有余。
可这观象台是给朝廷建的，用了自己的地，总不会再要自己出银子吧，就没接吴昊的话。
下得山来已近午时，午饭安排在清宁宫庄。庄里事先已得了吩咐，昨日就折腾了一整天给这近两百人备餐，这顿饭钱无疑算到了庄主朱厚照头上。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往庄子里奔去，庄里人听到动静都跑出来看着。连河对岸的庄子也被惊动了，清河两岸站了不少人。
到了庄里还没下马，就闻到饭菜的香味。
庄头在院门口等着众人，见到朱厚照躬身一礼，“清宁庄管事扶江见过小爷，小爷安。”
朱厚照事先吩咐过，不要用太子礼仪，免得惊扰乡里。庄头便以“小爷”相称。
扶江是扶安的本家侄子，四十多岁，一脸憨厚，话也不多，看起来比扶安那个老东西实诚。
进了正房，刘瑾取了盆子帮朱厚照打水洗漱，朱厚照抽空问了扶江几句。
扶江在庄里已呆了十多年，四年前升为管事，庄里上上下下都熟。朱厚照抬眼看了看院门外，不少本庄百姓端了个碗站在外面边吃边看热闹，便知这扶江应该不是个苛刻的。
洗漱完，黄玮和马永成端着食案过来，七个菜看起来甚是精致，便对扶江说了，以后再来就按四菜一汤准备，免得浪费。
朱厚照给碗里拨了些菜，然后端起碗一边吃一边往大门口走去。
扶江在一旁给朱庄主讲着，这里叫大屯庄，是清宁宫庄四个庄子中最大的一个，老少人口加起来小一千人，都赁着清宁庄的地。
相比其他地方，宫庄不交皇粮，每年只把收成的二成半交给庄里发卖，余下的收成都是自己的，日子很是过得。
今年少雨水，但庄子靠着瓮山泊和清河，土地又齐整，水渠修的多，旱情相对不重。
朱厚照站在院门前的土路上前后瞅了瞅，也就自家院子是青砖瓦房，庄里其余人家大多是土坯的，瓦也很少，多是茅草顶。
再看了看四周看热闹的人，大多穿着粗布衣裳，气色看起来还行。
河对面庄子过来人询问情况，朱厚照让扶江过去应对，就说钦天监准备在瓮山修建观象台，自己这伙人是来勘验基址的。
对面来的人里跟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还未留发。看着朱厚照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旁边管事的却恭谨客气，便过来问到：“你也是钦天监的官儿吗？”
朱厚照撇了小屁孩一眼，“怎么着，不服气？”
“你才多大点，能会些啥？”
“小爷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是朝廷栋梁。”朱厚照一边往嘴里刨饭一边逗他。
“嘁，脸皮真厚。”
“你的礼貌呢？有这么对大人说话的？”
“你说你能掐会算，我出道题考考你。”
“成，俺要答出来了你如何说？”
“答出来了改日请你到俺庄做客。”
小屁孩见朱厚照点了头，便从怀里拿出张纸，递给朱厚照。
纸上写的是个盈不足题：今有共买羊，人出五，不足四十五；人出七，不足三，问人数、羊价几何？
朱厚照放下碗，拿筷子的另一头在地上列了个一元一次方程，张口便报出答案，“人数二十一，羊价一百五。”
小屁孩看得呆了，“你怎生算的，既无所出率也无减盈。”
朱厚照呵呵两声，“记得下次请俺去你庄子上做客。”
“那不行，说不出如何算的，俺祖父会打俺板子。”
原来这臭小子是让自己帮着写作业。
“叫声大哥，俺便把这一元一次方程秘术传授与你。”
送走了新收的小弟，朱厚照叫上扶江在自家庄子里又转了转。
庄里的土地大多种的小麦和糜子，夏麦秋黍，两季亩产大约两石多一点，每户人家大约能种四十到五十亩。
除了主粮，房前屋后边角之地也种些菜蔬。
朱厚照看了看，好像没啥经济作物。扶江回道：“除了瓮山种了些果树，其他都是平地，还是以种粮为主。”
“棉花呢，也没有种吗？”
“棉花种的人少，京师干燥，纺线织布棉线易断。北方种棉多在山东、河南，每年南直隶一带的人会过来收棉。再往北过了真定，来的人就少了，运费不划算。”
朱厚照点点头，表示学到了。
庄子里鸡鸭猪羊都有人养，因靠着瓮山泊和清河，鸭子数量格外显眼。却很少见大牲畜，见朱厚照问起，扶江解释说，养牛还要买配套的犁铧，一年也就耕种时用几天，庄里人又都是佃种，舍不得花钱置办。
庄里养着十几头牛，都放在东边三里外的小屯庄里养着，专门有人伺候。有佃户需要可去庄里拿粮食换来用。
回到宫里已是申正，朱厚照看了看天色，离饭点还有段时间，就去了书房，把今日广源闸的事情写了个奏本，准备明天交到左顺门文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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