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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春夜里,滚烫的吻撬开她的唇齿,攻破她最后的心防。
魏惜想推开他的,但她好像迷失在不真实的梦境里。他的唇太过炙热,像是要把她一起点燃了般。
灼热的鼻息滑向耳垂,耳畔充斥着暗哑的呢喃:“公主…公主……”
魏惜站着抵抗的手缓缓放下,慢慢闭上了眼。
感知到她松懈下来,莫泽一把将她横抱起,宽大的裙摆扫落桌案上碗盏,清脆的碎裂声隐匿在徐徐晚风里。
青姑听见动静赶来时,只看见莫泽抱着魏惜走进内室的背影,压制住内心的震惊,上前关上敞开的门。
莫泽的酒意似乎更上头了,整张脸充斥着不正常的砣红,眼睛翻腾着欲望,额头上蒸腾出一层薄汗。
魏惜手指划过他的眉骨,直视他锃亮的眼睛,尽管已经知道面前的人意识已经不清醒,她还是问出了一句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莫泽抓住她作乱的手,眼睛里像是冰封的湖面化开了般,透亮而纯净,和他的吻一同落下的是他的回答:“公主…魏惜……”
得到了答案,她合上眼睛,沉溺在这无尽的春宵中。
寒风猎猎,树影婆娑。一夜春尽,枝上积雪,落满庭院。
*
下弦月还挂在枝头,莫泽盯着臂弯里魏惜娴静的睡颜,心里的缺口被塞得满满登登。
昨夜荒唐,他回忆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
魏惜想拿杏仁露试探他是否过敏,却忘记了她心疼莫长恩,莫长恩也从未在她面前吃过杏仁露,她根本就不知道吃了杏仁露会怎样。
在魏惜的猜测里,他可能会起疹,可能会窒息,甚至一命呜呼。她不知道的是,他的过敏唯一表现,只是面色变红,浑身发烫。
在她不经意时,将酒盏的酒水洒在衣衫上,造就一身酒气,再加上反常的脸红,竟将她骗了过去。
他借着不存在的酒意强吻了她,本以为她会毫不留情将他推开,没想到她竟心软任他放纵。
他的公主,一向心软。
莫泽暗暗收紧怀抱,眼神温柔看着怀里的人,不禁贪婪地想要索取更多,趁着魏惜还没清醒,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感觉到额头上的温度,魏惜逐渐转醒。对上一双缱绻的眸子,昨夜的画面席卷而来。
魏惜轻咬下唇,错开他的视线,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被他禁锢在怀里不能动弹。
魏惜深吸一口气,开口是她没想到的嘶哑:“放开……”
莫泽愉悦的闷笑了声,温热的气息逼近她的耳畔:“公主醒来果然还是很绝情。”
魏惜背过身,拍打他硬的像石头的胳膊,声音虽哑语气加重了些:“放开!”
见她坚持,莫泽只好松开,魏惜强忍着不适,走下床捡起散落的衣服披上。莫泽半躺在床上,默默看着魏惜的动作。
燃烧了一夜的蜡烛已经烧到底,跳动着微弱的光芒。魏惜拿起旁边的蜡烛引燃,将新的蜡烛放在灯台上。她拿起灯台,走至卧室里的书案前,取来纸笔。
窗外的树枝被风吹得呼呼作响。魏惜将灯台放在榻旁的几案上,将手里的纸笔递给莫泽。
莫泽不明就以地接过递来的纸笔,一脸疑惑:“公主这是何意?”
魏惜转身坐到妆奁前,拿起梳子梳着打结的长发,道:“劳烦太子殿下写下你我两清的凭据。”
“两清?凭据?”
魏惜抬起头和他对视,一脸自然道:“殿下既来讨要欠下的人情,昨夜我已还给带殿下了,如此说来,我与殿下,便是两清了。”
手中的纸迅速被捏成纸团,莫泽像是被拔了毛的狮子,双眼赤红,走下床道:“魏惜!你拿我当什么?”
魏惜像是感受不到他的愤怒,一脸平静:“太子殿下想要的,我已经给了,再多的,我也没有了。”
“我想要的是这个吗?我想要的是你永永远远留在我身边,做我唯一的妻子……”莫泽的声音越说越小,他想到她醒来肯定会翻脸不认人,但没想到是这样的狠心。
“魏惜……公主,你这样又拿自己当什么呢……”
魏惜放下梳子,梳子和桌案碰撞的响声像是在宣判他的死刑。她面无表情走到他身前,道:“殿下想要的真心,得用真心来换。”
烛台的火焰将二人的影子拉的虚长,对立而孤寂。
“太子殿下来我大魏一开始便不是真心,导致议和之事一拖再拖,又偏偏要我这个死了丈夫的公主和亲才肯议和,你敢说,这件事里,你没有私心,没有欺骗吗?”
魏惜一字一句拍打在他的心上,让他无法反驳。
莫泽的喉头滚了滚,道:“无论公主信与不信,我对公主始终真心如一。”
魏惜笑了笑,道:“殿下连正面回答我的问题都做不到,何谈真心呢?”
“公主想要的真心我会证明。”莫泽上前按住魏惜额肩膀解释道。
魏惜笑着摇了摇头,道:“殿下错了,魏惜想要的不仅仅是真心,还有坦诚与信任。两国议和尚且需要盟约缔结信任,更何况日夜相伴的枕边人呢?”
“我做不到的,前驸马又做到了吗?”莫泽恶狠狠地发问,他在快失去理智的边缘摇摆,恨不得将真相全盘托出。
魏惜愣了一下,接着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殿下说的对,他也没做到,所以他成了前驸马。”
魏惜挣开他的禁锢,拿起散落在榻上的纸张,道:“太子殿下,写下两清的凭据,走出公主府大门,你还是北漠太子,我仍旧是大魏长公主,此后大魏与北漠照常洽谈议和。”
“若太子殿下不想写下两清凭据,我就当昨夜招了个面首,我姑姑在时,就养了许多面首,我也该学学她放宽心,只是走出公主府大门,我们就是敌人了,再见时当是大魏与北漠交战,一个连盟友都做不成的人,只能做敌人。”
莫泽看着她眼睛的狠厉,他一直知道她和他是同样的人。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一旦失去了信任,再多的弥补也于事无补。
莫泽接过她手里的纸,走到桌案前,昏暗的灯影下,他提笔挥写。魏惜盯着他写字的动作,长甲快要把手心扣出血来。
莫泽是用左手写字的,整个北漠皇室以左为尊,所有的皇亲血脉皆遗传父辈,统一为左撇子。
莫泽的动作流畅自然,一看就是先天的左撇子,不像是后天训练而成,尤其是先天右手写字的人。
但,莫长恩是用右手写字的。魏惜攥紧的掌心微微颤抖,作为探花郎的莫长恩写得一手好字,她也常常与莫长恩一同练字,莫长恩右手写字吃饭穿衣,从来没有左撇子的端倪。
难道,她这一次豪赌,赌错了吗?
莫泽写好将纸递给魏惜,魏惜垂眼看着和莫长恩完全不同的字迹,淡淡道:“太子殿下可以离开了。”
公主府外的长街,更夫敲响最后一更的梆子,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是莫泽离开的身影。
莫泽刚走,魏惜像是被人抽去了力气一般,倒在床榻边,连带着碰倒几案上摆着的铜炉,燃烧殆尽的炉灰洒了一地。
青姑估摸着时间推开房门,便见魏惜狼狈地倒在床边,赶忙上前扶起她,焦急地询问:“公主,怎么回事?太子他……”
魏惜靠在床头,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壶,青姑倒了茶水送上前,魏惜喝了温凉的水,嗓子好受了些,扯着嘶哑的嗓子和莫泽吵了一架,身心疲惫。
她缓了过来,道“他走了。”
青姑提高音量:“太子殿下走了?他怎么能就走了……”
魏惜不在意觑了青姑一眼:“我让他走的。”
青姑又倒了一杯茶,略看一眼魏惜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不解又心痛道:“公主这是干什么呀,怎么、怎么……”
魏惜一口气喝完两杯水,扬起一个安抚的笑容,道:“姑姑是觉得我在糟践自己?”
青姑愤愤地接过她喝完的茶杯,道:“奴婢不敢揣测公主心意,只是公主,太子殿下明明多次求娶,您何必与他,与他……”青姑不好说清楚,拿着帕子擦拭她魏惜脖颈的齿痕,“奴婢是心疼您,您的身子三年前……你这样是真的不想要小主子了吗?”
魏惜拍着青姑的手掌:“我心里有数,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仅此一次……”
“公主……”青姑还要劝说,魏惜赶紧打断:“好姑姑,我知道你心疼我,我这浑身酸疼,趁着朝颜夕颜还没过来,快给我打点水沐浴。”
青姑才想起来,风风火火打了水送她进浴桶里沐浴。在蒸腾的热气里,青姑一边替她擦拭身子,一边小声念叨:“太子殿下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瞧公主身上都没一块好地方了,驸马之前就不这样……”
魏惜被热气熏得脸通红,轻咳两声打断青姑:“姑姑,这种事就不要比较了吧……”
她也要面子的。
青姑知道魏惜尴尬,叹了口气道:“公主是把太子殿下当做驸马了吗,可他到底不是……”
“姑姑!”
一提起这个话题,就是魏惜的逆鳞。青姑放下澡巾,擦干手上的水道:“奴婢去把外面收拾一下,让朝颜夕颜把早膳摆上,公主吃完早膳再睡一会吧。”
魏惜阖上眼,点点头。
*
天机阁密室里,四面都是密不透风的墙,唯有北面屋顶下开了一小扇窗,外面临近下午,微弱的光线从窗子里穿过。
莫泽隐在黑暗里,地上散落着酒坛,整个密室里充斥熏人的酒气。他像是要把昨夜没喝醉的酒喝回来,自清晨进了密室,便不要命的灌自己酒。
密室只有历任天机阁阁主能打开,临风在外面急着直打转。
窗外的光线又黑到亮,又逐渐转黑。莫泽机械地灌着酒,他已经数不清喝了多少,可是越喝却越清醒。
他痛恨这喝不醉的体质,痛恨与生俱来的北漠血脉,就连让他大醉一场的权利都没有。
哐当一声,密室的门被踢开。深夜的天机阁走廊点起蜡烛,虚幻的光晕里站着一个人影。
“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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