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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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切的目光落在林悦的脸上，后背绷紧，身后起了一层汗珠。
林悦注意到他的指甲紧紧扣在刀柄上，只看他的脸则仍然只有平静展现出来。
恶鬼的忌惮明显的多，只看表情就什么都能明白。等待的时间里恶鬼变的焦灼烦躁，在不安感里出口催促。“准确的回答不需要那么久的时间来想吧？不如我再给你加点筹码如何？”
“我之前得到了不少战利品，保存在只有我知道地点的地方，就用这些东西怎么样？”
恶鬼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收藏应许出去，连一丝肉痛的表情都没有。“对于人类修行者来讲，那些东西应该都是用处不错的贵重品。”
鬼切这个时候无声地将唇角绷成了一条线。
“我猜这些东西原先的主人并不是你？”
林悦语调平稳，恶鬼没有听出怒意，但也没有听出心动的意思。恶鬼琢磨了一下，决定直接从林悦口中得到答案。
“你要为那些家伙主持公道么？”
问的时候，恶鬼忍不住在说公道两个字的时候变得嘲讽了起来。
林悦并没有在这声嘲讽后做出任何被激怒的表现，这消除了恶鬼的一些不安，让鬼切的心更加忐忑。
鬼切紧握着刀柄，尝试再三没从林悦的表情里看出任何倾向性。他望了一眼恶鬼，在林悦回答之前沉声开口。“我也加码。”
恶鬼愕然地看着他。
“我也来加些筹码。”
恶鬼的眼神变得极端可怖，在心里一点点地活剜着他，“你除了满手的罪孽什么都没有，除非你也收藏了妖怪的尸骨，你想拿着你同族的尸骨来逃命吗？！”
鬼切平平地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林悦问:“你想给我什么？”
“我。”
跪在地上的鬼切声音沙哑。
恶鬼等着他的下文，却迟迟没等到。“你什么？”
鬼切仍然没有理睬他，一双眼睛盯着林悦看。
恶鬼:？？？
他少见的没跟上鬼切的脑回路，忽然发现好像也不是那么了解他。
林悦这时走向鬼切，因为这个动而松开握着刀的手。鬼切心里一提，恶鬼则一喜，尝试着夺回刀的控制权。
这尝试却落空。刀仍然悬浮在空中紧紧贴着他，没有掉下去，也没有重新回到他的感应之中。
松开手的林悦走到鬼切面前，抬起手抹掉了他脸上的血污。“你可是在说你自己？”
鬼切把脸抬起来一点，让林悦更顺手。“是。”
旁观的恶鬼愣住了。
恶鬼:……？
恶鬼:？！
他像头一次认识鬼切一样看着他，深深地感觉到……输了！
是他输了！！！
真的，他单知道鬼切可恶，但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居然是这样的妖艳贱货！
比不起比不起。
他不卖身。
他选择死亡。
恶鬼心情复杂地看着鬼切，鬼切和林悦对视。“我曾是……最强的利刃，今后便属于您。”
恶鬼:咦，是这种卖身。
恶鬼才恍惚想起来，鬼切确实是一直把自己当做把纯粹的刀……来着。
林悦端详着鬼切，“可我并不需要兵器。”
鬼切先是一愣，很快做出了分析。“但选我仍然比选他要使您得到的多。”
林悦静静地看了他片刻。“你说的在理。”
恶鬼还试图垂死挣扎，“你今天不是没有杀生的打算吗？”
林悦声音里还带着一点笑音，眼里却不带一点笑意。“人的意念是最变幻莫测之物，何况……”
恶鬼：“何况什么？”
林悦把目光转向了鬼切：“何况不是我来动手……站的起来吗？”
恶鬼强调，“这看上去满身正气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留下他也未必就是好事。”
林悦道：“你恨人类，但他不恨。”
恶鬼：“……”
“对。”
恶鬼道，“你是个人。”
人当然要为人着想。
这里离林悦居住的城市路程不算远，恶鬼是个完全不稳定的危险源。一旦引爆，还是会惹出很多麻烦。林悦却只想这周遭安安静静的，什么麻烦事也不要有，有个能让他安静体验普通生活的平和环境。
鬼切让他下杀手，给出的每一条理由都说到点子上，让人无法拒绝。反过来看恶鬼，除了‘鬼切是个妖渣’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理由。这唯一的一条，在林悦眼中也单薄的像是一层宣纸。
逃得狼狈不堪的鬼切到这时候也没完全休息好，但总算可以操纵身边的鬼手了。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拔出刀，将刀刃送向恶鬼胸膛。
林悦看到他的脸，鬼切的目光带着没有热度的杀意，没有眨一下眼。
恶鬼又狂笑了起来，他不再顾忌林悦架在他脖子上的刀。身体往前一倾，脖子上驾着的刀切开他的喉咙时，他的刀也刺向了奄奄一息的鬼切。
他现在来不及说话了。
不然他很想让鬼切猜猜看，是他的头先被刀割下来，还是鬼切先被他刺死。
总之……是不可能死于鬼切的刀刃下的。
恶鬼的脸上燃烧着疯狂的神色，这个他没有时间问鬼切的问题，在一瞬间由现实给出了答案。
林悦架在他脖子上的、他自己的刀先给了他致命的一击，紧接着他刺向鬼切的刀穿过了鬼切的心脏，而鬼切的刀在同一时间刺入了他的胸膛。
鬼切为了确保不会失手，还特意将刀柄拧了半圈。而恶鬼的手上……也做出和他如出一辙的动，同样是将刀柄扭了半圈。
两败俱伤。
恶鬼的喉咙中发出痛苦的闷哼声，温热的血液溅在鬼切的脸上。原本就奄奄一息的鬼切连声音也没有，咕咚一下砸倒在地面上。
林悦收回手，退到三步远外没有血迹的地方，身上找不出一丝污痕血渍。
鬼切和恶鬼的血液交汇在一起，毫无凝结的迹象。他们两个人的身体都逐渐溃散，又没有粉碎成随风而去的灰尘。而是像两股烟气一样，在空气中飘忽游荡着，慢慢纠缠在一起，又幻化做新的人形。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烟气重新凝聚成一具身体，看着发色……倒像是鬼切的肉身。
天色这时已经暗下来，林悦没有着急回去，安坐在一旁，将一条挂饰搭在树上。这挂饰上编者一颗荔枝大小的夜明珠，此时被挂在树上，就在树梢上安静地照明。
一个小时五十二分钟又七秒后，新凝聚出的肉身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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