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你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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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谢瑶睡意朦胧间在床榻上滚了一圈,不慎扑了个空,险些摔下榻去,瞬间惊醒。
房内放了冰盆,却仍挡不住扑面而来的燥热。
身子骨太好唯一的不足就是在这儿了——习武之人阳气太旺,整个人热得跟冬日暖手的炉子似的,放到暑气重的时候自个儿都嫌弃的很,多少冰盆都难克制住从内而外的火热。
一个人睡惯了倒也勉强习惯,可自打大婚那夜迷迷糊糊抱着个仿佛生来自带凉意的郎君睡了一晚,事情就变得不那么美妙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才抱了两个晚上,今夜那人没回来,居然能因为半夜寻凉扑空惊醒。
谢瑶坐起身,深吸一口气,把外面守夜的玉蕊唤来。
玉蕊就躺在外头候着,闻声很快推开内间的门轻手轻脚地进来,压低声音询问:“世子夫人是要起夜么?”
谢瑶抬眼看着她半隐在夜色里模糊的身形:“你家世子回来过么?”
若是已然回来,只是怕惊扰她才睡了书房,这样用心,她勉为其难可以把他唤来做“软枕”。
然而玉蕊却摇了摇头:“没有呢。世子爷白日里出去后便一直没回来,玄英拿了国公爷的令牌,已然去大理寺寻人去了……不过算算时候,玄英也有半个时辰未归,大约是世子爷仍有事要做,待会儿会传消息罢。”
“……什么时辰了?”
玉蕊想了想:“奴婢方才听到了打更声,约莫快寅时了。”
这才新婚第三夜,寅时还没归府,居然是在大理寺忙公务,谢瑶一时居然不知说什么好。
她着实想不通:“这公务不过积压了两日,如何就能忙到这个时辰?这么说来,若是圣上罢朝两日,岂不是连着几夜都不必合眼了?”
这话她说得,玉蕊却说不得,自然没有回音。
原本天亮后就要回门的,之前也同他说好要一同回定北王府,可如今乍一听此事,不知为何,谢瑶总觉得心下不大安定。
她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当即翻身下榻,让玉蕊拿了身窄袖薄衫,打算去瞧瞧“忙于公务”究竟是怎么个忙法。
心口“砰砰”快速跳了一阵,在这样燥热的夜里,总给人带来一种不太吉利的预感。
*
虽然时辰不对,但大理寺如今正是热闹的时候。
今日白日,从乱葬岗搬来足足十七具尸身,排成一排挨个等仵作验了一遍。
因为人手不足,仵作也需要歇息,一来一回,就等到了这个时辰。
那位年长些的少卿一早就熬不住,在隔壁囫囵打地铺睡下。而虞子实则一直等到验尸结束,早就没了困意。
他脸都白了,跑外面干呕了好几回,恨不得把晨起时喝的茶水都一并呕出来。可惜他空着肚子在这里等了这样久,如今呕了又呕,不过让口中多了几分苦涩。
等再回去,人都虚弱了不少。看了看边上端坐的萧时瑾,有些发飘的语气里难忍震惊:“宣和,你不觉得恶心么?”
“无论人活着形貌如何,死去大抵都会变成这副模样。”萧时瑾并不欲多言,起身道:“既然已经都查过一遍,那么如今也该对对结果。”
仵作拿来了验尸记录,暂且也去隔壁休息,若有需要再叫醒补充。
过来寻人的玄英这会儿还在外头守着,萧时瑾把人唤来,让他添灯照明,之后翻开册子。
“十七具尸身都是男子,虽然皮肉模糊,但由下头的血肉可见仍是壮年。”
“筋骨结实,大抵不是平日里常做体力活,便是行伍出身。”
“尸身腐烂,但因着近日天热,死去的时辰不早于前日,最早应是昨日寅时……”
后面的验尸单子和前面没有什么区别,最早验的一具也是差不多的。唯独时间这里,如今过去一日,已是次日寅时,那么这个时间就是“前日”寅时,也就是七月初十。
外头忽然吹来一阵穿堂风,把那份仵作挥笔写下的验尸册子吹得翻了页,里头临时用来隔断的白布也跟着动了动。
虞子实:!
他整个人一个激灵,差点没忍住往外跑。
那白布遮掩的地方放的可全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尸体!
“宣和,”虞子实搓了搓手臂,“你这把嗓子听着有点太凉了,不然还是别念了。我待会儿自己瞧瞧。”
萧时瑾看了他一眼,没再念,抬手把册子放到了一边。
他道:“白日验了两具尸身后,我便差人去查了几处京郊大营近日有无无故失去踪迹的例子。看尸身的身量,生前多半为行伍中人。”
虞子实看他神情,顿时明白:“所以……是没有查到。”
“十七具尸身,并非一具两具,这样多的人失踪却没有上报,着实不该。”他垂眸看向悦动的灯火,“但寻常人家男丁,能做体力活且这样健壮的,一旦走失必定会报官。近日京城附近也并未有男丁走失而报官的百姓。”
“这就奇了怪了,这十几个人还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虞子实自然也不信,“听闻有些糟心人家日子难过的时候,也有把家中小娘子故意抛弃的,可还没听说过能把这么壮实的郎君丢了的!且还是这样多的壮实郎君一齐躺在了乱葬岗,要是能查不出来,可真是奇了。”
京郊大营的将士没有朝中调令轻易不可离营,否则一律按照逃兵处理,加之驻守的并非寒苦之地,平日里也没有那样多的性命之忧,鲜少听闻有人逃营。
而除开京郊大营,把目光放在城内……这就更不可能。
但凡在城内披甲守卫、巡逻的,不管守的是哪儿,日日都要换岗,一个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而不被察觉都是间难事,何况是十几人。
思来想去,萧时瑾心下微沉。
虞子实被他的神情惊到:“宣和,你想到了什么?难道这些人里有你认识的?”
“……并非如此。”
只是他想到了白日去见定北王妃的情景。
定北王妃虽然未曾明说,但显然定北王已在初十那日便遵圣上密令离京。之后所谓的“带五千禁军出京”应该只是个幌子。
可是如今这十七具尸身若是真的寻不到来处,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一旦这个猜测成真,那又是什么情况下,定北王会连自己手下的人都顾不上呢?
这实在令人不敢深思。
又是一阵夜风,携着夏日里的暖意,却无端令人觉得心头泛凉。
谢瑶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
她没有晋国公的令牌,只能一路谨慎小心地过来,身上的窄袖俨然与黑夜融为一体。
若非心中不甚安宁,她也不必将一身功夫全用在了这等偷鸡摸狗的事上。
打着“寻夫”的旗号,一阵威逼利诱,外头没人敢拦她。谢瑶找了个人引路,一路寻到了这灵堂似的偏僻之地。
并非在大理寺,而是在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弯弯绕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心中有鬼的为自己提前找好的兔子洞。
她远远地看到房内的灯火和隐约飘扬的白布,便让人回去,独自踏了进去。
虞子实正面对着她,猛然睁大了眼,却被心里正堵得慌的谢瑶结结实实瞪了回去,一句“郡主”也一并咽回肚子里。
萧时瑾闻声回眸,顿时怔住。
他方才还在思索定北王的事……如今看到谢瑶,还不知要如何开口。
总归她如今失去记忆,敏感多思,不好知晓这样多还未确定的事来担心,他暂时还要将它们压下瞒住。
然而谢瑶如今的确敏感,她几乎在这一个回眸间就察觉到了萧时瑾的异样,皱眉道:“你怎么瞧着不大对劲?”
虞子实在心里连连点头——当然不对劲,任凭哪个人瞧了里头那副惨绝人寰、人间炼狱似的情景还能保持这样云淡风轻的模样,那都不对劲!
萧时瑾却没有应这句,而是问:“夜深宵禁,郡主怎么来了?”
他并不怀疑谢瑶避开旁人耳目一路来到这里的功夫,但的确不明白她为何会想到来寻他。
白日他几番试探,旁敲侧击,道他夜里难归,晚膳都顾不得用,却连一句追问和关切都没能等到,对她失忆之后对他情意之淡薄已然多了一层了解。
可当他果真未归,已过寅时,她却忽然出现了。
谢瑶不想多解释这个,况且她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有了这样的念头,低声含糊道:“自然是想来就来了。”
顿了顿,又想先发制人,于是紧接着横眉道:“听闻京城内有许多贪花好色的郎君,深夜不归就是在同小娘子嬉戏鬼混。我们刚成亲不过三日,还没有回门呢,郎君彻夜不归,我难道不该出来寻么?”
这话说得底气甚足,俨然一副心系丈夫、忧心夫妻情意受损的妻子模样。
可这番话放到谢瑶身上,难免就显得奇怪起来。
而虞子实关注的点则更奇怪,他简直不敢相信:“郡主竟然会觉得宣和贪花好色,这可真是奇了!”
一个连瞧见十七具尸体都面不改色的郎君,难道还能指望他看到小娘子小鹿乱撞吗?
谢瑶本不想理会边上的无关之人,但既然虞子实插了话,便也瞧了他一眼。
她盯着他的脸打量了一番,试图寻到一丝模糊的影子,然而搜寻未果。
这人在她印象里好像真是个寻常过路人。起码这张脸,她没能想起来。
于是,对着曾经打过许多回交道的虞少卿,谢瑶拧眉问出了那句不得不说的话——
“……你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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