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有种放学别走，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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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楼事件发生在周五，原本周六周天要在校自习，为了配合查案索性放了个假。和钟意想的一样，警方什么都没查出来，要是查得出来那女鬼也不会死了。
周一第一节课，钟意在座位上看数学书，当她按照课本上的公式。算出老奶奶的速度是490km/h时，教室门被推开，老师宣布班上来了一位新同学。
钟意不关心什么转校生，只是女生跟在老师身后进门的一瞬间，全班响起哗然之声，她才抬起眼皮随便瞟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林小玉吗？和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
看其他同学的反应，这显然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讲台上的女孩像是早就料到大家的反应，甜甜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别害怕，去世的那个是我妹妹，我叫林百灵。”
教室再次响起一片哗然之声，这两天对案情毫无头绪的钟意却意识到，这是线索送上门了！
下了课，不知道是不是对相同样貌的林百灵有所畏惧，很多人偷偷看着她，却没有人上前搭话。钟意是第一个凑上去的：“你好，我叫钟意，大课间一起去小卖部吗？我请你吃摇摇冻！”
没有人可以拒绝摇摇冻，这是钟意在人间最爱的零食。
原本班上同学对钟意的印象都是“文静”“腼腆”一类的词，他们当然不知道眼前的钟意和他们以前认识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但才过了几天，大家便接受了她的咋咋呼呼。
“你好……”林百灵被她的直白搞得手足无措，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想表达真诚，她忽然站起来。
钟意正想办法和她套近乎，想来想去她们之间可能产生交际的话题只有林小玉，信口胡诌道：“经常听小玉提起你，你和她真的一模一样哎！”
“你是小玉的朋友？”林百灵眼睛一亮，抬起头与钟意四目相对，钟意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已经肿成两个核桃，想来是林小玉遇害的缘故。
钟意有点愧疚，她知道这里是幻境，可站在她面前的人分明活生生的，会哭会笑，她不想乱揭别人伤疤。
她一定会帮林百灵找到杀害妹妹的凶手，算是对今天冒犯的补偿！这样想着，钟意继续胡编乱造道：“是啊，虽然不在同一个班，但我们私底下是很好的朋友，她之前还想带我去见你呢。”
林百灵睫毛一颤，缓缓开口：“小玉她，和你提过我的事？”
“是……是啊。”钟意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心虚得很，八卦之眼的冷却时间又没有结束，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虽然能化为鬼魂潜入，但钟意想正大光明去林小玉家里逛一圈，这样才好向林百灵打听些事情。她悄悄观察林百灵的神态，试探着开口：“小玉出事的前一天，非要我去你们家住一晚，但我当时有事就拒绝了，没想到第二天……”
林百灵失神，似乎在思考什么，一只手在桌子上来回拨弄，书本一角被她搓得掉渣，直到上课铃响起。
“啊，不好意思，我刚刚忽然想到一些事。”林百灵被这铃声吓到，回过神来，从书包里翻出一块巧克力塞进钟意手中：“等下课再说吧！”
钟意只好先回到座位上，语文老师在台上讲“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钟意单手撑脸，注视着林百灵奋笔疾书的样子。
“这个妹子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突然转校过来，不会真的只是为了读书吧？”钟意根本听不进去课，盯着林百灵的后背，大脑放空，眼神飘忽。
粉笔头从空中划过一道完美弧线，精准落在钟意头上，她下意识“哎呦”一声。
“半节课了，眼珠子都快粘人家身上去了，你是看上新来的小姑娘了吗？”台上的语文老师吐槽她。林百灵没有回头，但钟意看到她肩膀在抖，吐了下舌头，拿着笔装模作样开始学习。
一个纸团突然飞到她面前，钟意拆开：“你要是真有胆子，放学别急着走，跟我回家。”
钟意知道班上有走读生，但走读生也要上晚自习，她在纸团上写道：“那晚自习怎么办？”
纸团扔过去，很快又扔回来，上面只写了两个字：“翘了。”
这所学校在纪律方面管得很严，再加上最近风声鹤唳，没有请假条是绝对不能提前出校门的。下课后，林百灵拉着钟意到学校操场的一排松树旁，看着地上被砖块堵死的洞，她失望道：“小玉以前都是从这溜出去的，怎么给堵上了啊……”
从墙上翻过去对钟意来说不难，她正想着如果直接告诉林百灵自己会轻功，然后带她飞出去，会不会显得不太正常，忽然听到有人叫她：“钟意，你过来一下。”
见有老师过来，林百灵立刻假装自己在散心。白衣带了副普通的黑框眼镜，换了白衬衫黑西裤，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站在不远处。
“这么一看还真是人模狗样的。”钟意点评道。她这两天走在路上，总能听到有学生议论白衣，不仅是学生，连老师也经常和他聊天，钟意五次进办公室，三次都听到有老师要给他介绍对象，还有一个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她跑过去，笑嘻嘻道：“白老师，我看秦老师的女儿很不错呢，要不你也别查了，留在这当人家女婿岂不美哉？”
“我还听说你班主任今年刚有了孩子，是个男孩，要不我帮你说说去给人家做童养媳？”白衣随口反击，打开文件夹，里面放着一份打了很多对钩的名单。
他用手指圈了一下赵青青的名字：“这个人是你宿舍的吧？”
“是啊，怎么了？”
“我把所有班级的花名册都看了一遍，这份是你们班的。”白衣的手指顺着赵青青的名字，移动到最后：“颁奖典礼，也就是林小玉出事那天，全校只有两个人没来，其中一个在房顶上挂着。”
白衣重重点了点表格内的空白：“另一个，就是她。”
赵青青？赵青青长什么样来着……哦，想起来了！钟意昨天在寝室的走廊刚和她碰上过，她正提着一壶水往洗漱间走。钟意想和她打个招呼，就在她身后拍了一下肩，赵青青回头看到是她，一激动连壶都摔了。
是有点奇怪，钟意应道：“我知道了，我会多关注她的。”
“我下节还有课，先回去了。”白衣看了林百灵一眼，没再多说什么。他最近好像真的很热衷物理这门学科，不仅买书自学了之前的课程，如今处理起学生的各种提问也游刃有余。
钟意看着墙上一排排反光的玻璃碎片，又看着墙下试着把砖头从水泥里抽出来的林百灵，灵机一动，追上白衣：“白老师，我有个事情要你帮忙！”
傍晚七点，在白衣的带领下，两位女孩大摇大摆从正门走了出去。
白衣回校后，林百灵立刻凑到钟意身边，问道：“他怎么会帮我们逃课，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吗？”
“啊……因为他是我邻居的表哥的同学的未婚夫，我之前帮过他，又告诉他我们这次出去有很重要的事，所以他就帮我们啦。”
走在回家的路上，两人讨论着林小玉生前种种。钟意事先了解过林小玉，但毕竟两人不是真正的朋友，她有点应接不暇，只能装傻充愣对对对，林百灵忽然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白老师很奇怪？”
“有吗，哪里奇怪？”钟意愣住。她自己的人设早就崩完了，因为差距过大反而没有引起怀疑，但第一个发现白衣不正常的居然是个转校来的新学生。
“布告栏的教师信息，这位白老师的年龄是35岁，你看着像吗？”林百灵说道。
……那肯定不像，鬼魂的相貌固定在死亡那一刻，虽然不知道白衣是怎么死的，但他死的时候估计也就十七八岁，而且从他的日常习惯和浑厚灵力来看，他至少死了几百年。
被边缘之地的人发现身份异常其实还挺危险的，这一次是学校还好，如果碰上那种宫廷斗争或者军机重地，早就被人当成细作抓起来拷打了。
“他只是看着年轻啦，人类……啊不是！电视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冻龄？”钟意撩起刘海，擦了把额头冷汗。
“还有，这么惹人瞩目的老师，小玉和我提起他时，居然只说了他教学水平高。”林百灵接着说道。
“是吗？她倒是和我夸过白老师长得年轻，脾气也好呢。而且小玉是好学生嘛，她可是咱们学校成绩最好的，比起那些八卦当然更关心学习一些啊！”钟意一边强颜欢笑，一边在心里叹气，她这辈子都没撒过这么多谎。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终于到了林百灵家。这是个坐落在偏僻乡镇中最偏僻角落的自建房，院墙上围着厚厚一圈都是秸秆，窗户上糊着各种报纸，有几处漏风口甚至还是用茅草堵上的。
几张纸钱翻滚到钟意脚边，昭示着这户人家的香消玉殒，白色的蜡烛点亮整个院子，正中间摆放着林小玉的遗像。她明明在笑，却让本就阴森的房子又多几分诡异。
这样的房子却让钟意热泪盈眶。看到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林百灵低下头，看着破旧帆布鞋上沾染的泥点：“请不起村里的神婆，只能这样随便搞搞。我家境不太好，你别介意。”
钟意连忙摆手：“不不不，怎么会呢……”有地方住已经很好了，她可是在大街小巷睡了不知道多少个晚上啊！
钥匙打开门锁的声音清脆悦耳，推开门，钟意刚准备冲进去大查特查，黑暗中，一双阴冷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她。
钟意险些拔刀，昏黄的光瞬间照亮房间，林百灵拉下灯线，看见眼前的人，愣愣开口：“妈，你今天没去警局吗……”
她的声音发颤，除了惊讶，似乎还有些恐惧在里面。钟意看向眼前的女人，个子不高，四十多岁的样子，只是形销骨立，皮肤几乎是直接贴在骨头上，浑浊的眼睛下是两个松松垮垮的眼袋。
最关键的是，她身上有一滩新鲜的血，几乎染红了半张围裙。
林妈妈没说话，直勾勾盯着钟意，手里拿着一把40cm的杀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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