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冤有头债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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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方云袖落到了谢修时的手里，纵然心里知道裴斯睿的德性，可是看到他竟然真得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他，以保全自己的荣华富贵，方云袖说不寒心，那是不可能的。
平心而论，她确实对裴斯睿没有什么真心，可是也从来没有过出卖他的想法。
于是仅剩的哪一点多年夫妻而生的柔情，也荡然无存。
对于现在的方云袖而言，恨不得生啖其肉，怎么可能还对那个男人依依不舍？
她只希望，他的死能够给自己母女三人，带来余生的安稳，就当是他做丈夫和父亲，最后能给他们做的一点事了吧。
方云袖一切都打算得非常好，甚至已经提前让人安排好了靠得住的大夫和产婆。她可不希望自己因为肚子里这个孩子而出现什么意外。
只是，马车行驶到了汴州的时候，变故很快发生了。
刚下了马车，进入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客栈歇息，方云袖一路劳累颠簸，又有身孕，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只是，没有多久，她便觉得浑身都冷。
明明睡之前盖上了上好的棉被，怎么会觉得冷呢？
就在方云袖陷入梦魇，又是痛苦又是不安的时候，迎面浇过来了一桶凉水，让她彻底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谁这么大的胆子！
方云袖睁开惺忪的眼睛，便对上了一张隐隐扭曲的痛快的脸。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娘，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身上的衣服面料不菲，方云袖立刻认出来是世家小姐们才穿得起的衣裳。
“……”原本睡意荡然无存，方云袖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半，发梢还在往下滴水，顿时怒不可遏。
“你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店家呢！”
汴州距离皇城不远，竟然也有如此猖狂的侍妾？
眼前是个小姑娘，而不是什么凶神恶煞，打家劫舍的歹人，方云袖难免就松了一口气，比起畏惧，更多的是羞恼，已经在新路思索怎么把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丫头，好好教训一番了。
“呦，魏王妃好大的派头。”那女娘轻轻鼓了鼓掌，“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还是往日呢。”
“……”
听到这个称呼，方云袖立刻意识到来者不善。
莫非此人，是裴斯睿那个狗东西得罪的什么仇家，见她没有了靠山，跑过来出气了？
她仔细打量着这个人的脸，果然看出了一丝眼熟，只是脑子到底没有休息好，一时间竟然没有想起来到底是谁。
“怎么？魏王妃这就不记得小女子是谁了？”那个女娘讥诮一笑，“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太后娘娘的新春宴上，小女子还给您经了一杯酒呢！”
太后娘娘，新春宴？那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才能参加的……方云袖又把她打量一番，醍醐灌顶：“你是……敬国公府的那个……”
霍皎！
“嗯，看来王妃娘娘的记性还没有那么差。”霍皎应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神却都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这下子，方云袖不解了。
说实话，裴斯睿这么多年的仇家，她掰着手指头也数不过来。可是绝对不包括敬国公府。甚至说起来，还是敬国公府背叛了裴斯睿，亏欠于他们。
就算两边已经崩了，论理来说霍家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对她发难，不应该赶紧把头盖住，藏好那些年跟着裴斯睿留下的小辫子吗？
如此大张旗鼓地2对她动手，方云袖实在是想不通。
“霍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本夫人和你，和贵府无冤无仇。”明明心里火气冲天，方云袖却不得不低声下气，好言相劝，“你这是想做什么？若是裴斯睿往常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他也马上就要死了。还请高抬贵手，饶我们孤儿寡母一条生路。”
听说，这一次围剿北衙禁军的人，就是霍皎那个半路认来的大哥，霍丛璋。
真是不公平啊，凭什么他们敬国公府就有这样的好运势，在这种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将星，力挽狂澜呢？而他们方家这一代，却都是一群靠着祖荫吃老本的废物，以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无冤无仇？”霍皎轻轻地重复这四个字，脸上带着捉摸不定的笑容，好像在说什么十分可笑的事情。
“魏王妃——不对，方云袖，你现在说得这么轻巧，要我饶你一条生路……”
她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慢慢沁出了刻骨的恨意，一字一句道：
“当初兰襟想必也曾用同样的姿势，在你的面前，求你
放过她吧？”
“你放过她了吗？”
——兰襟？
这个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的名字，陡然出现，方云袖甚至愣怔了一下才意识到是谁。
那个被她略施手段，和周媛一起一箭双雕除去的女人。
方云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楚兰襟！霍皎……霍皎是为了楚兰襟那个短命的贱人？
这……不！
她额角的冷汗很快流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
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霍皎一个未出阁的女儿，知道些什么，能有什么证据？她绝对不能承认！
“霍大小姐，您是真得误会了吧？兰襟……本妃当然记得她，很是知书达理的一个妹妹。只可惜福薄，遇上了周媛那个疯女人，竟然……”方云袖的声音有些哽咽，伸出手擦了擦眼角。
“既然你是兰襟的朋友，那就更是自己人了。”方云袖叹了一口气，“你若是和她来往互通过信笺，应该知道，她嫁入王府之后的日子，我待她可不薄啊？”
霍皎挑了挑眉，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漠然地看着她泫然若泣的样子。
“……王府里其他姐妹，鲜少是她这样的出身，知文识字明事理。所以她入府之后第一年，我就把管事权给了她，让她成为王府里最体面的侧妃……”
方云袖说完，看着她：“霍小姐今日来找我，若是为了给兰襟出气，可就彻底找错人了啊！”
“住嘴——”霍皎突然暴怒，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声音变得尖锐，“你也配喊她的名字？方云袖，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随便就能被你糊弄过去吗？
我是不会信你的花言巧语的——兰襟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清楚！”
方云袖的脸，被狠狠地惯到了地上。
一根十分精致华美的金钗，被摔到了方云袖的面前，无比眼熟。
方云袖的身体立刻僵硬住了，动弹不得。
她想起来了，这根消失很久的金钗，原本应该在什么地方。
它应该跟着“自尽”的喜梅一起被埋葬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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